春雷声遥远而沉闷,就好像远处有千军万马赶来似的。
秀家转身回到库_F_里扶起清次,在门外虎视眈眈的士兵注视下往正殿后的_F_间走去。
小杉原的纸隔扇上写着“摩利支天,弓矢八幡,南无妙法莲花经”的字样,一旦关上,远远看去就像是扭曲着的花纹。
秀家放下清次,走到角落里点上和纸漆灯。
摇曳的灯火照亮了方寸之地,清次想要坐高些,但是伸手撑地的时候却把旁边一只带有家徽,漆着梨皮斑点花纹的盒子打翻了。
“伤口还是包扎一下吧。”
“不用,反正以后也不会痛了。”
秀家不说话,只是解自己的yao带然后握住他的手,擦掉上面的血渍再把伤口缠紧。
他冰冷的手指碰到清次温热的掌心,忽然_gan到一种酸涩,清次的手掌虽然是温暖的,而且也是在这样温暖的樱花季节,但他的zhui唇却像在雪地度过了冬夜一样毫无血色。
秀家慢慢地缠着伤口,在打完结之后,忽然把他抱住,整个靠过来的body热得火烫。
清次也抱紧他,在他耳边呼xi着。
打翻的漆盒里放着各种行走住宿要用到的东西,清次从地上捡起一把j巧无比的梳子,借着灯光看去,上面还画着泥金画。
“梳理一下你那蓬乱的头发吧。”
他让秀家起来,自己跪坐在他身后。
松开原来的发带,清次把梳子ca入秀家漆黑的头发之间,轻轻梳理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但是他们都不在乎,因为没有更让人神往的事情可以做,所以就这么坐着,窗外的月色好像比火光还要明亮,把室nei染得灰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秀家笑着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这样的?”
“第一次在舞风的时候吧。”
清次用手指mo_cha着他光滑的头发,不知有多少次,他的手指触摸到秀家的body,他的脸颊眉梢,都会_gan到难以置信的幸福。
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想要浸*在这种幸福之中的念头究竟从何而来,但是这个时候被秀家一问,却毫不犹豫地neng口而出了。
那一天在游廓舞风的走廊上,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不正是让这个念头_gengshend固地种植下来了么?
“我是在居酒屋那次。”秀家看着隔扇边上的和纸灯,有细小的振翅飞虫在盘旋着。
“看到那个男人挂在你身上撒娇的时候,我想,再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了。”
他边说边回忆,然后又笑:“歌人鸭长明即使出家隐遁山中,也会为恋慕门前的美少年而_gan到心烦意乱,美貌的侍童万作与lover幽会,也都是因为相思恋爱所致,古人尚且如此,我们又怎能避免呢?”
清次把他的头发拢好,用白纸发带束起来。
他放下梳子道:“这些话,你可从没有对我说过。”
“现在说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四半刻还没有过呢。”
秀家回过头来说:“我要写信,你过来陪我吧。”
他坐到漆桌边提起笔来,第一封写给自己的M_亲,第二封写给兄长光正,第三封才开了个头,却停在那里发呆。
清次看到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句月”。
“写什么好呢?”
秀家看了清次一眼,忽然笑了笑,把写了两个字的信纸撕掉,又提笔重新写了一封。
清次看着他写,怔了怔道:“你在写休书么?”
“句月还那么年轻,当尼姑太可惜了,下一次能嫁个好男人也说不定。”
清次笑道:“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了,临死之前还想着要让Q子嫁人。”
“天下这么大,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呢?”
信写好之后分别装在信封里,放在供桌上。
“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这些人的手里,暂时不去管它了。”
秀家转身望着清次,卯刻快到了,窗外已经有了微光,他仔细看着清次的眼睛,好像一直看到了他的心里一样,然后侧过头在他苍白的zhui唇上轻轻一吻。
“你来当我的介错吧,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秀家这么说完就站起来,他neng去被血染红的襦袢,换上一身干净的白_yi。
“刀借我一下。”
清次默默地把手中的折罗丸擦拭干净递给他,然后又擦干净昆罗丸。
秀家拉开隔扇,外面有一种朝阳将出未出的暧昧光影。
他走到正殿前的白沙地上,清次跟在身后,yao身挺直也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山之nei权太的脸上带着讽刺的冷笑,看着秀家走到白沙地上坐下,似乎在分辨他有没有露出胆怯的表情。
但是秀家平静地把裹着白纸的折罗丸握在手中,却是面朝着朝阳即将升起的东方。
他微睁着眼睛,等着太阳升起来。
清次站在他身后举起昆罗丸,刀锋对准了他的后颈。
不知道为什么,山之nei却没有催促他快些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峦出现了一条耀眼的金边。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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