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洲君的口述也就到此为止了,后来陆白珩和他针锋相对的时候,没少抓着这一次失手奚落他。
陆白珩兄弟二人,正是在这一个夜晚潜入领事馆的,所见所_gan和戏班众人截然不同。领事馆正处于相当严密的把守中,外围甚至到了五步一哨的地步,陆白珩甫一踏入就察觉了异常,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岗哨并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更像是对nei的看守。
领事馆里有什么东西?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不远处奇异的嬉闹声,像是有人在欢宴饮酒,那种愉快和松弛,简直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放在这铁桶一般森寒的封锁中,说不出的古怪。
陆雪衾侧耳倾听片刻,忽而道:“是那一伙戏子。”
陆白珩恍然大悟,寻一伙戏子过来,可不就是作乐的么?只是龙川寿夫倒是好雅兴,还将人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了。
这个念头只是匆匆一闪,就被一gu恶臭冲散了。
这味道他前不久才从狼青犬身上闻到过,已经足够腥臭难闻了,眼下却像是从极度狭小高温的空间里发酵过,那gu畜生味儿几乎把每一寸空气都腌渍透了,陆白珩猝不及防,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果然有犬舍!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个极端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实。宴席和犬舍间,仅仅是一墙之隔,他甚至远远望见铁门半掩着,一片漆黑中,有十几条狼犬夹着尾巴,拱在食盆前,像在撕扯着什么东西。
戏班众人竟然在犬舍和泔水混He发酵出的恶臭中,自顾自饮酒作乐,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为龙川寿夫的待客之道惊叹,还是该为戏班众人的大意扼腕了。
他原本计划混入这伙戏子中,好借着乔装打扮neng身,再不济也能在龙川寿夫眼皮底下换得片刻太平,如今撞见这样的景象,却不免踌躇起来。
戏班众人此刻的处境,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要真贸然混入席间,恐怕就连他们也会着了道。
“去找他们的住处,”陆雪衾道,“护住口鼻,小心酒水。”
“酒水?”陆白珩大惑道,“大哥,你是说......龙川寿夫在酒水里做了手脚?这可是他的地界,人多势众,手里又有枪,对付一伙外来的戏子还用得上这样的阵仗?”
陆雪衾道:“你自己小心。我去一趟犬舍。”
这也是他们二人潜入的目的之一,狼犬x情暴戾,嗅觉灵敏,确实是不小的麻烦。陆雪衾在数次交手后已经找到了对策,只要将银针从狼犬的鼻旁窦刺入,设法捣毁其一部分嗅觉,便能不着痕迹地截断对方的追踪。如今终于摸索到了犬舍的所在,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永绝后患的机会。
二人分别后不久,陆白珩便独自摸索到了戏班的住处,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循着一声闷响,撞见了这样的一幕——他们先前所见的年轻人正歪靠在桌上,全凭手肘拄着全身的重量,这才不至于直接跌坐到地上,他双目半开半闭,脸色酡红,那种神态竟然令陆白珩有些不敢多看。
有一只相当碍眼的枯瘦手掌,就掐着他的下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手的主人弓身立在桌边,一手还提了灯,灯凑得很近,年轻人颈项间那种天然皎洁的荸荠白,衬得他尤其蜡黄干瘦。
陆白珩一下就记起来了,这也是张熟面孔,先前他们被日本人带犬追杀的时候,这中年人就出面指认过人,似乎是那位白姓年轻人的老乡。
如今这张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完全看不出之前战战兢兢的影子。只是双目眯缝着,眼中红肿流泪,似乎是被什么_C_J_x药物所伤,这也让他的脸孔在微笑中扭曲起来。
“真是好胚子A,龙川先生一定喜欢......”中年人颤声道,忽而朝地上踹了一脚。那里竟然也横着一道人影,突然间就受痛蜷*起来了,剧烈咳喘了一阵,这才勉力仰起脸来。只见凌乱鬓发间,shen埋着一幅鲜Yan刺目的花旦妆容,唯有腮边用炭笔画了许多黑点,说不出的鬼气森森。
就在望见黑点的同一时间,陆白珩心中猛然掠过一串寒战,眼前这一幕似乎和某一段记忆冥He了。
花旦雪白的面色......呈经络状散布的黑点......像是画在纸上......空气中浓烈刺鼻的薄荷药香......
对了,药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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