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药被从后台拎出来的时候,眼神躲闪,无论如何都不敢看梅洲君。
这小孩儿是个美人胚子,相貌秀气,还有个小而白的下巴颏,像刚剥出来的菱角似的,只有一点儿,胆子不大,梅洲君一诈,他就当场交代得一干二净。
“师哥,他......他真死啦?”
梅洲君捏起他的手一看,手是匆匆洗净了,指甲缝里却还嵌了点儿青苔,是刚刚在碑上刻字时沾来的。
“一看就是奉秋的主意,”梅洲君道,“你怎么也跟着这猴j瞎闹腾?”
“奉秋说显一显我们的本事,免得你待会儿偷偷撇下我们。”
“这可不是凑热闹。”
梨药睁大眼睛看着他,道:“师哥,班主都说好了,再说了,我们俩也算是把厉长明弄死了,绝对绝对不会碍事的,你就行行好,带上我们吧。”
梅洲君毫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脑袋,道:“也算你们运气好,碰上了厉长明这么只死耗子,对了,看到过玉姮娥没有?”
梨药整张脸都垮了,怏怏道:“珩哥今天好像不舒_fu,又喝多了酒,我把厉长明拖出去的时候,他还在睡呢,这会儿应该醒了。”
“奉秋呢?”
梨药一愣,道:“我也没找着他,奉秋,奉秋!”
他们还好好筹谋过,一旦事成,就一齐在梅洲君跟前扮可怜,软磨硬泡上一通,这会儿奉秋却跑得没了踪影。
这家伙难不成跑去吃独食了?
梨药打了个激灵,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即扑过去掀开_yi箱——那里头本有个收拾好的包裹,藏着化妆的行头,撬锁用的铁丝,并一对磨好的匕首。
这会儿_yi箱里却是空的。
里头只留了一张纸条儿,是奉秋那笔狗爬字——悄悄出来,医院门口见!
“哎呀!”梨药失声道,鼻子尖上渗出了一层薄汗,“他跑去医院了,竟然连我也撇下了。”
梅洲君霍然回过头来。
他眼窝里揉了猩红胭脂,脸上各色油彩大肆铺张,本身喜悲淹没在这鲜花着锦之下,反而无从甄别,只有一双眼睛湛然发亮,那种目光无限接近于刻薄,几乎能盯到人心里去。梨药知道师哥的脾气——他一准是生气了。
“师哥!”
梅洲君皱眉道:“我为的是什么?”
他不像是发问,倒跟自问似的,只这一句话含在zhui里,翻来覆去也没个结果。
我为的是什么?
梨药后退一步,也是怯了,道:“师哥,我......我不知道。”
“刚刚好玩么?”
“吓唬人是挺好玩的,”梨药道,“他......他死了会不会变成鬼A?”
“说不准,兴许还是吊死鬼。”
梨药叫起来:“A!那,那师哥,你们岂不是经常撞见鬼?恶人死了,也是恶鬼,多吓人A。”
梅洲君竟然被他问住了,半晌才道:“不,没有鬼。”
梨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他低声道:“也没有人。”
梨药道:“A!”
“现在站在你眼前的,也不是......”
“AAA!”
梅洲君又板着脸道:“吓唬人是挺好玩的,是不是?”
“师哥,我,我真不敢了,等把奉秋捞出来,我就老老实实唱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梅洲君屈指在他额角上弹了一下,沉声道:“去找二师哥他们,不许再擅自行动。”
梨药小声道:“知道了。”
梅洲君没再顾得上他,只是抓过大_yi,匆匆往前院走去。
破台戏已经收场了,走廊里重新又点起了灯,陆雪衾那几个手下正蹲在_yi箱边,检查弹匣和引信,脊背绷得很紧,D白毡帽的中年人面朝窗外,一手按枪,无声地注视着雨帘。
没有人转头看他。但一道道视线却不知从何而来,静静地聚在他身上,这打量十足尖锐,几乎能钻进他脸上的油彩里,叮出一口血来验毒。
这伙人都有些神经质,是在血仇里泡久了的蛇蝎,被毒恨腌入味儿了。在他们面前,喘气的声音大了都像是罪过。
梅洲君满怀心事,也没去招惹他们,径直走到门边,只是没等他伸手,门就抢先一步开了。
滚烫的酒气扑面而来。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