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刚看清那张面孔,连秋草已经像见了鬼似的,砰地后跳了一大步。
好一管鼻梁,白粉上欺眉顶,下骑鼻尖,从中挤出一幅又白又亮的豆腐块来,蝙蝠展翼似的,把眼睛眉毛都挤得拔尖了,说不出的邪x。
猩红胭脂这才登台亮相,往印台和两腮揉圆了,铺张得喜气洋洋,跟大白馒头上的印花似的。
有这么个妆面衬着,他不笑则凄风苦雨,一笑则鬼气森森。
可见美人是画出来的,丑人也是画出来的,画得比美人还要入骨。
这家伙竟然扮了个丑角就过来了!
这还没完,人家还泰然自若地冲他一笑:“连四少爷,多谢捧场,妆就不用补了,你瞧瞧什么时候亮相?”
这一笑,白粉勾出的zhui岔也跟着翘起来了,连四裆里的东西刚刚还情热似火,眼下就被这一盆冷水浇出了“咝”一声响,差点没背过气去。
“_M了个巴子!”连四扶着门框,朝着门_F_的后脑勺抬手就是一巴掌,“我让你给我逮个美娇娘,你他_M让我睡个武大郎?”
这丑角文雅地笑了笑,指正:“不是武大郎,是时迁,鼓上蚤时迁。”
连四被他笑得心肝r都在颤,总怀疑以后要一蹶不振,忍不住叫道:“别笑了,玉姮娥呢?你们他_M的He伙糊弄我?”
“这就是连四少的不是了,单说要让我过来,却没说要听哪一出,”丑角慢条斯理道,果然是一把玉姮娥的清亮嗓子,“四大名旦来了三个,我可没这本事上去班门弄斧,只能露一手绝活了。”
连四脑子里玉姮娥那张美人面都被这一团嗡嗡叫的粉墨搅浑了,长出了吊梢眉三角眼,哪里还愿意看他?
他背地里抬起了一只手,朝门_F_挥了挥,让他赶紧把人塞回轿子弄走。
可天底下哪有称心如意的事?请神容易送神难。门_F_的手刚挨上丑角的胳膊,就听到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从铙钹声中滚落在地:“连暮声,反了你了,这是你该说的话?”
正是连部长那一把中气十足的好嗓子。
也不知道连暮声那头说了什么,连部长勃然大怒,只听一声巨响,惊叫声四起。
“连暮声,你给我这就收拾了东西,滚蛋!”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暮声这人向来爱摆伪君子的谱儿,跟连部长说起话来面面俱到,从没有明着呛声的时候,最多就是拿规矩不冷不热地往回挡。
他就是一方无可挑剔的铅印,不露锋芒地框着你,让人在闷亏里叮叮乱撞,谁知道也有今天!
连四听得一乍一喜,这才想起近来父亲和连暮声有了些龃龉,不知是哪门子的政见不He,这会子终于兜不住了,在大庭广众下发作起来,看来这太子爷的交椅也当换人来坐坐了。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就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的确是连暮声的声音。
连四这会儿喜上眉梢,脑子里咕噜噜滚出个恶念,竟然抓着那丑角的手,把他往_F_里带。
“来,你心心念念的连大少爷过来了,给他唱一出好听的。”
连公馆是中西He璧式的建筑,里头大多是三层小楼,奈何连老爷开枝散叶的本事太过不凡,哪怕是皇帝的避暑山庄都安置不过来,因此这些少爷们大多另有寓所。
连四平时在外鬼混惯了,手头不宽裕,除了在粉头_F_里过夜,就只能和连暮声挤在一座小楼里讨生活,实在有点不_fu气。
照理说,连暮声住在三楼,他在二楼,除却被夹在眼皮底下低人一等之外,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带姘头进来都会捂着zhui,唯恐把这假仙儿惊动了。
但他今个儿偏偏明目张胆,带人径直奔着连暮声的书_F_去了。
“你在里头呆着,”他道,“等我大哥来了,使出浑身解数,好好给他唱一出,他心里闷着呢,要是能把他逗笑了,回头我就有重赏。”
连四当然不是吃素的。
他向来瞧不上连暮声这副清心寡yu的假样,这下计上心头,寻思着丢一帖虎狼药Jin_qu,让他搂着个小花脸睡上一觉,保管这家伙一觉醒来,对着这三角眼吊梢眉再起不能。
要是再找几个祝寿的闹一闹洞_F_,他连暮声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偏那丑角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脚踏进了_F_门里,却踌躇起来:“四少爷不一块儿听么?”
连四道:“免了,我可没这个雅兴。”
“是,是......哎呀,糟了!”丑角伸手匆忙在怀里摸了一阵,两撇八字眉冷不丁摔翻在了眉心中央,叫道,“方才来得匆忙,少了件行头,唱不成啦!”
连四勃然大怒:“你少拿乔,要是招待不周全,你这宝丰社也别混下去了,改明儿就收拾包袱滚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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