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过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断绝关系绝不是小事。开祠堂,上族谱,召集各路叔伯姻亲三堂会审是免不了的。
只是如今各界思潮闹得正凶,但凡要断绝父子关系,总要登报昭告天下,书明祖产归属云云。
梅家正是半古半今,不西不洋的典范,梅老爷骨子里流着几百年来的家法族规,明面上却又是晋北盐商总会的会长,是数得出来的先进人物,因而在气头上尤其要把事做绝。
只是他这一通电话还没能打出去,王部长的电话又追过来了。
梅老爷面红耳*,实在无颜面对他,只是抓着听筒,手上的青筋激动着,一_geng接一_geng从皮肤底下绷出来。
“喂?文声兄,这实在是**唉,我都不好意思来这个口,家门不幸,你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要杀要剐都悉听你老兄尊便!”
梅洲君刚在佣人的_fu侍下,往眉骨上点了伤药,闻言又挑着眉毛看他一眼。
那睫毛上还糊着一圈没擦干净的血污,像是刚破壳的幼雀那样,支棱着一身*漉漉的乱毛,眼珠子漆黑,看得人心里很不舒_fu。
梅老爷跟他这目光一碰上,抓话筒的手又开始发痒了。
“......对,文声兄,我在听,”梅老爷道,“是,是,学业报告断了有三年了?”
他们官费留学生,向来被政府看管得很紧,每个月都要往教育厅寄学业报告,不论是出勤缺勤,还是考试等第,都记录在册,不容半点疏漏。
王文声显然对这个学生颇为上心,还特地去T了他的学业报告出来,起初种种履历还颇为漂亮,越往后就越是敷衍了。
这梅洲君是足够胆大妄为,连玩乐度日这档子事都敢往报告上写,一眼望去,除却打牌还是打牌,通宵达旦,笔迹潦草,看得他大皱其眉。
没过多久,这报告索x就断了。
照理说,前四年工夫足够他学成归来了,和他同批的留学生也大多在那时候归国,他却在那时候修书一封,说要接着shen造,让梅老爷又运作一番,转了自费留学,这之后更是音信渺茫。
这大把的真金白银喂Jin_qu了,谁知道他心心念念盼回来的,却是一纸假文凭!
王文声沉声道:“此事在留学生里倒也不稀奇,出国日久,人如失缰之马,岂能不放*形骸?只是洲君的品x,愚兄还是信得过的,你暂时不要下定论,亲自问一问他,要有什么处置不当的地方,也可趁早言明。”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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