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贺承坐在阳台上,手里攥着那枚领带夹。
黑宝石温润了手心,他将手举到zhui边,隐约能闻到一gu血腥气。即便过了这么久,又拿到专门的店里清洗,可那些东西好似魔咒,攀附在领带夹上,久久不肯离去。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月亮还很圆,透过*云洒下银色的光辉,映照在寂静的小区里。
许然走了,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他以为许然这次回来是还有留恋,可一直等到最后,许然也只拿出了那两件东西。
分别前,他终于忍不住问,“你不留下来吗?”
“你以为我是回来与你和解的?”许然淡淡微笑着,“对不起,我做不到。”
“或许你急切地想要得到什么人的原谅,来抵消你过去十年犯下的错。但是我不会原谅你。”许然说,“如果想要安慰,去找别人吧,至少在我这里,你什么都得不到。”
对着许然的背影,贺承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
他不住地在心中呼喊,想要反驳些什么,可是到头来他发现,许然是对的。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将许然留下。他不断地试图向什么人赎罪,以减轻那盘踞在心头的负罪_gan,好像那样自己就能从颜面扫地的过去中解neng。
许然唯独说错了一件事。他无法向其他人寻求安慰,Andy的事是他心里不大不小的一个坎,和阳|痿一起,成了贺承心里最shen的秘密。
他还能怎么说,留下来,让我对你赎罪?
这世上最可悲的,是想要挽回,可对方却已经不在乎了。就算他说出一百次对不起许然也不会动容,好像那些事已经成了过往云烟,手一松就随风飞舞,飘散人间。
许然已经从那段_gan情中走了出去,剩下他,毫无意义地固执坚持着,只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借口。
别说是许然,现在连他都看不起自己。
来电铃音在夜幕下突兀地响起,贺承慢慢地接起来,那边贺靖堂问,“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外面。”贺承喃喃着说,“明天回家。”
贺靖堂对他擅自外出十分不满。从贺承回来后,他就给贺承定下了十分详细的计划,要正式把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他。
想要学成,如果拼尽全力,算一算不多不少正好三年。
早在许然来之前,贺承心中便隐约有了个计划,但他无法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他从家中逃了出来,与许然见面。原本以为是会挺温馨的局面,却想不到只得到了一个冷冰冰的答案。
没关系。贺承握紧了那枚领带夹。我们来日方长。
或许人总是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才能看清自己,贺承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和自己一样的苦楚,他看不清前路,唯独只能盯着脚下的人生。
一点一点向前走的话,或许能摆neng心中的痛苦。但贺承不会轻易乐观,他知道,自己早已透支了所有运气,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前行。
今年开春,他这辈子第一次正式向贺靖堂低头。二十八岁的男人,抛却过去的一切富贵荣华,从零开始,从头再来。
孤独的日子里,他学会了在摸爬滚打中与自己妥协。
外人都知道贺家的独子在消失小半年后重振旗鼓,踏踏实实回到贺靖堂的手下做事。朋友都说他变了,就连白锦明都高呼,原本姿态那么高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转了x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其实他并没有转x,贺承依旧是那个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贺承,只是以前他的心是死的,说话做事虎虎生威,现在他的心活了,整个人却只剩下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不断地啃噬着他的神经。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可很快,夜晚的梦境便给了他答案。
是懊悔,还是愧疚?贺承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记得梦中有人在笑,学校后山的田野上,他张开双臂,却怎么也拥抱不到那个迎着日光向他奔跑的少年。
跑着跑着,那个少年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一个名字卡在嗓子里,贺承想开口唤他,却总在发出声音的一瞬间醒过来。
看着身边空**的床铺,贺承问自己,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他想看到那个男孩笑起来的模样,想有人抱着自己说爱你,想这冰冷的_F_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味道。他想看许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我原谅你。
原来人的愿望可以这般渺小,也这般了无希望。
贺承思考了很久,他觉得自己需要给过去的一切做个了结。曾经他不理解为什么车祸以后许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执意要走,现在他懂了。原来伤痛真的可以教育一个人,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你心里最shen的渴望,什么是你从一开始就拥有的宝物,却因为愚蠢和狂傲,最终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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