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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掉在地上,顺着坡道咕噜咕噜滚下去。

车旁的司机眼疾手快截住瓶子,看了看,对站在车后面费劲把行李往外拖的男生说:“嘿,你的东西掉了。”

白耳将巨大的行李箱摔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忙走过去:“是我的,怎么掉出来了。”

九月的太阳还很热烈。可白耳穿着贴身的卫衣,外套拉链拉到底,袖子几乎盖住手指。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

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这是什么,药?”司机是个热情高大且话痨的美国小哥,他眨巴一下蓝色的大眼睛,问:“你还好吗?”

白耳接过装着药的小瓶子,拉下口罩对司机小哥露出友好笑容:“普通的药而已,我很好,谢谢你。”

白耳个子不算矮,但站在健壮的司机小哥旁边依旧显得瘦削过头。他拖着两个行李箱,背一个双肩包,又挎一个鼓鼓的随身包。刚迈出一步,行李箱的轮子滑进路边的小坑洼里,白耳没抓稳,让行李箱“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司机小哥原本已经钻进了出租车里,听到声响又开门钻出来,见白耳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便上前帮他拿过行李箱:“我猜这些行李对你来说太多了,让我来帮你吧。是去前面这栋房子里对吗?”

白耳对于自己的四体不勤感到十分挫败,但他不习惯于向他人求助,于是下意识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喔,这里真不错,看看这草坪!”司机小哥显然完全没听他说话,直接拎着他的行李箱走进了院子,观光客一般四处打量,一边毫不吝啬地发表赞美之词:“兄弟,你住的房子真不错,里面一定也装修得很好。真羡慕你能住在这里,要知道我家的草坪可一百年都没人修了,我想过一段时间那片土地上就会长出一片原始森林......帮你把行李放在这里可以吗?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白耳背着包追上他,连声对热心快肠的国际友人道谢。他送走司机小哥,回到自己住的房子门口,蹲在门边一个个的翻花盆,翻了十分钟才在窗外上的花盆底下找到房东留给他的钥匙。

问题不大,还算顺利。白耳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

他独自一人出国留学,扛着垒起来比他还要高的行李包,经历近三十个小时的飞行和转机,以及在飞机上被邻座的荷兰小男孩一脚从睡梦里蹬醒——虽然小男孩在爸爸的胁迫下对他十分真诚地道了歉,以及在到了机场以后被约好的接机以“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为由放鸽子,被好心的司机小哥捡回去一路送到目的地......等等之后,白耳最终还是到达了他的住所面前。

不管怎么说,安全抵达就好。而且这栋小别墅看起来确很漂亮,里面一定也......

白耳拧开钥匙孔,推开门,顺便推开了一地的鞋。

视线往前,搭在鞋柜上的外套,扔在玄关的袜子,倒在墙角里半开的棒球包,以及从棒球包里倒出的一包开过封的烟。

烟!白耳警惕地扫过去一眼,下意识往上拉了拉口罩,好像那包烟会长出两条腿朝他跑过来。他拖过行李箱,心思全都放在“这间房子里是不是正飘着烟味”上,没注意自己那笨重的行李箱被地上的鞋给阻拦了去路,接着行李箱歪了一下,白耳正抬脚朝前走,正好被自己的箱子压住了抬起的后脚跟。

白耳被倒下的行李箱压住小腿,连重心都来不及稳住,就摔在了玄关处。

痛啊啊啊——白耳在心里抓狂地喊。他直接膝盖着地,一点余地也不留给自己,整个人摔成一个蜷缩的皮皮虾。

这时,一阵门被拉开的声响响起,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白耳正坐在地上咬牙揉自己的膝盖,闻言抬起头来,看见从一楼浴室的方向走出一个男人。男人长得很高,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色短发,一边朝大门的方向走来。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身上的水还没有擦gān,水滴顺着线条分明的肌肉滑落,没进内裤的边缘。视线再往下移一点,能看到那在安静状态下尺寸依旧相当可观的......

停!白耳qiáng行改变自己的视线移动方向,虽然他感到自己的脸已经有些发热。然而男人的目光正好放在他的脸上,见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luǒ体,打扮得又像个狗仔队成员,于是拿起刚才擦头的毛巾挡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同时毫不留情地向后退了一步。

白耳:“......”

“看什么看,”男人一脸冷酷:“你自己没有吗。”

——什么鬼!白耳顿时感到有些恼火,不大客气地呛回去:“我还以为你特地只穿一条内裤跑出来。”

男人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赤条条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过来扶白耳一把的意思,反而瞪着白耳,一脸“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冒犯我的话”的表情。白耳心想这人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一开始被他的脸和身材所冲击而泛起的涟漪顿时变成一滩死水。白耳站起身来,将行李箱立好,好心提醒男人一句:“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你还是多穿点吧。”

他拖着行李箱往里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看到茶几上堆了不少咖啡罐和酒瓶,拆开包装但还没有吃完的零食,沙发靠背上扔着衣服,袜子,以及不知道多少天没洗的内裤。

白耳脑仁都要炸了。他此时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偏偏在经过男人身旁的时候还被叫住:“喂,你不会就是我那新室友吧?”

抽烟,喝酒,不爱gān净,没礼貌,bào露狂......白耳的脑海里一条条列出对这个男人的判定词,甫一见面便把印象分扣了个gān净。但他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礼貌,说道:“是的,我住二楼。”

“还有,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白耳抬头看着男人,说:“我不大能闻得了烟味,如果你要抽烟的话,能请你不要在室内抽吗?”

男人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你一个大男人,闻不得烟味?”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边:“你戴口罩就是为了这?”

白耳耐着性子说:“麻烦你了。”

他完全不想和此人多话,以免自己再和他多jiāo谈几句,脸上的友善面具就要掉下来。他拖着行李上了二楼,跑了两趟才将东西全都搬上去,整个过程室友都没有帮忙的意思,白耳也不指望他,将行李全都放进房间里后,便gān脆地关上了房门。

令白耳稍感安心的是,他的房间至少没被波及到。chuáng铺和书桌都是gāngān净净的原始模样,书桌边有一扇挺大的窗户,窗外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树,以及远处高低错落的砖红房子,和蔚蓝如洗的天空。

gān净的房间和窗外的景色令白耳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暂时将楼下那位不对盘的室友扔到一边,脱下外套开始整理房间。他从行李箱里翻出手套戴上,抽出从家里带来的被子、被套、枕头、chuáng单等等一应事物,另一个打开的箱子里装着水杯、拖鞋、睡衣,甚至还有一个电饭煲。

白耳细致地打扫房间,铺chuáng,擦桌子,装窗帘,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等他感觉到肚子饿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白耳只得放下整理到一半的房间,想出去找点吃的。他走到房间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又有些犹豫。他实在不愿意碰到那位室友,只觉得与这种人说话都费劲的很。白耳在门前想了想,然后拿出手机给他的房东发短信。

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个华裔女性,名叫丹妮,目前正在世界各地旅行中。白耳在编辑短信的时候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给她发过去一条消息。

——丹妮小姐,你好。我已经到达住处,并且遇到了另一位室友。请问我可以知道一些关于我的室友的信息吗?我想多了解他,也有助于以后的相处。

丹妮常常穿越高山峡谷,大海河川,因此手机也常常没有信号,白耳在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及时联系到她。但是这一回丹妮却回复得很快,她没过一会儿就发来消息——

“嗨,小可爱~恭喜你顺利入住,对房子还满意吗?你的房间在二楼,那里的光线和通风都非常好,相信你一定喜欢哦!顺便,你的室友叫做张敛,是一个非常帅气开朗的中国大男孩呢,他在两个月前入住,我与他当面聊过几次,是一位很有礼貌又很健谈的绅士哦,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我马上就要乘船出发去海上了,或许不能即时回复你的消息,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留言哦~”

白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行字,差点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礼貌?健谈?绅士?这是在形容他那个只穿一条内裤的bào露狂室友吗?

被掉包了?白耳狐疑地瞎猜着,他拉开房间的门,站在走廊上看了眼楼下,发现那个叫做张敛的人已经不在客厅。白耳顺着楼梯下去,径直走进厨房,意外地发现厨房竟然很gān净——与其说是gān净,不如说是完全没有人用过的痕迹。灶台上没有锅,没有厨具,连个烧水壶也没有。白耳心想这人都不开火做饭的吗?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拉开冰箱。

啤酒,满眼的啤酒。

冷藏层的上面两层是罐装啤酒,下面两层是瓶装,冰箱门一侧则是jī尾酒。再看一眼冷冻层,三层里全是酒,好像世界各地不同牌子的酒全都收纳在这个冰箱里了,看起来还挺琳琅满目的。

这个人是酒鬼吗!白耳拉开冷藏层的抽屉,确认整个冰箱里真的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之后,整个人快不好了:不,不应该叫他酒鬼,应该叫他酒仙,修行辟谷的那种。

“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白耳转过身去,看到张敛站在他身后,这回他穿上了衣服,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张敛见他开着冰箱,便随口说道:“想喝酒?随便拿。”

喝个屁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白耳问:“你平时都不做饭吗?”

张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不会啊。”

“那你好歹也要在冰箱里放点吃的吧。”

“没必要,反正我只点外卖,或者在外面吃。”张敛无所谓地一耸肩,他一手扶住冰箱门,一手越过白耳的肩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出来,拧开瓶盖便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白耳见他这幅颓废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对他说:“我晚一点会买些吃的放在冰箱里,你能腾出点位子给我吗?”

“啊?哦,可以啊,”张敛又喝了两口酒,然后把酒瓶放在一边的流理台上,伸手从冰箱里捞出四瓶酒,往咯吱窝下面一夹,然后又捞出四瓶,就这么连夹带拿地捞出十几瓶啤酒,说:“喏,这不就行了。”

“那这些拿出来的酒你打算放哪儿?”

张敛回答得理所当然:“喝掉。”

白耳:“......”一下子喝掉这么多吗!在大白天阳光正好的时候把自己灌醉?白耳实在不敢恭维这位大爷的生活习惯,他对张敛道了声谢,便一个人背着包出了门,打算先把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填饱,顺便买些日常用品回去。

白耳每次出门前的工序都会稍稍比别人要复杂一些,背包里得时刻都备着药,口罩和帽子戴好,拉紧外套,若是天气太热,就换成长袖T恤,总之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自己包起来。一般人或许觉得麻烦,但白耳却已经习惯了。

他从小就属于严重过敏性体质,过敏原列表长长一条,至今还在不断更新。从尼古丁到透明胶带,常人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东西,白耳都有可能过敏。而他的过敏反应也根据过敏原的不同分出严重等级,轻则皮肤发红,重则直接休克。

美好的世间万物在白耳这里变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定时炸弹,白耳一不留神,就会被炸得体无完肤。

午后的欧洲街头慵懒舒适,阳光透过水洗过一般的蓝色天空洒下来,落在地上闪闪发光。公园里走来走去的鸽子一个个体格健硕,看起来十分鲜美。白耳饿得走不动路,随便在街边找了家快餐店进去。店员是个来自中东的女孩,说着一口中东英语,白耳与她连比带划说了半天,还是没弄清配料有哪些,只得让她什么都不要放,只加jī肉、生菜和番茄酱。然而在白耳拿到一份jī肉卷并咬下第一口时,他就后悔了。

好难吃,为什么是酸的?白耳简直想把jī肉卷扔了,然而一份卷要二十多元人民币,他实在不想làng费钱,只得勉qiáng自己吃着这份难以形容的jī肉卷。

电话响了。白耳拿出手机一看,是家里人打来的微信视频电话。白耳拿出耳机戴上,接起电话。

一张大脸怼到白耳的手机屏幕上,白耳被他爸锃光瓦亮的大额头闪到,无语半晌,说:“爸,你别把手机贴自个儿脸上行吗。”

“哟,儿子——这不是你爹想凑近看看你吗,”白爸爸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见到儿子以后便露出高兴的笑容:“你那边是下午吧?吃饭没有?”

白耳举起手里啃了没一半的jī肉卷给他爸看:“正吃着呢,难吃死了。”

白爸爸十分不赞同:“中午就吃这个?这种垃圾食品一点营养也没有......”

“把你的大脸挪开,让我也看看儿子。”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接着白耳的妈妈出现在手机屏幕里,两人半躺在chuáng上看着白耳,白妈妈问:“白白,到住的地方没有?”

“到啦,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安全到了就好。你的室友到了吗?人都怎么样呀?”

白耳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他爹妈吐槽张敛:“那个人也是个中国人,但是生活习惯真的好差......我和他完全合不来。”

白爸爸耐心地对他说:“出门在外,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室友相处最重要的是求同存异,既看到对方的缺点,也要看到对方的优点,不要对别人要求太高了,知道吗?”

“可他抽烟,还特喜欢喝酒,冰箱里都被他的酒塞满了。”

“那你可以和他商量嘛,让他不要在你面前抽烟不就行了?至于酒,如果他邀请你喝酒,你就如实跟他讲,正常人都不会qiáng行拉着你喝的。”

听他老爸这么一说,白耳的内心放松了一点,好像原本令他烦恼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麻烦,他的室友也不至于难以相处。白耳点点头:“我知道了。”

白爸爸继续说道:“反倒是你,儿子,和别人住在一起,一定要学会主动关心别人,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是一个人呆着......”

“话真多!怎么一打电话就开始教育你儿子?”白妈妈把白爸爸挤到一边,对白耳说道:“白白,别老听你爸叨叨你。你那室友——抽烟?这可不行,你得好好与他说说,让他千万别在屋里抽烟,这事儿可马虎不得。”

“知道啦。”白耳努力吃掉一大半的jī肉卷,吃到最后还剩一点又硬又苦的饼渣,白耳将那点饼渣扔了,对着耳机说:“我去买点日用品,你们那边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吧?早点休息。”

白妈妈:“好,要好好吃饭哦,不要怕花钱。”

白爸爸:“一个人在外国读书,就不能像在家里这样随着性子来,要多多和别人jiāo往,知道吗。”

挂了电话以后,白耳收拾好东西离开快餐店。他在超市里逛了快一个小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判断“这个他能不能用/吃”和计算价格上面。他原本只想买个锅和刀具,然而逛着逛着,推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用了四个袋子才装完。

要是两个人就刚刚好能提回去了。白耳这么想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张敛的身影。

......算了。白耳将脑海里的人挥去,最后还是拿手机叫了辆车。他一个人拖着四大包东西,小jī拎大锤似的缓慢移动到住处门口,自己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才拿出钥匙拧开大门。

谁知门刚被推开一条缝,一阵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便如海làng一般朝白耳涌来,将他兜头淹没。其中还夹杂着阵阵欢声笑语,以及尖叫、拍桌、和酒瓶磕在桌上的声音。玄关处散落了更多的鞋,混乱程度比白耳第一次见到的那样还要难以下脚。

白耳下意识地,默默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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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你藏起来第1章__烟、酒和大ku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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