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也跟着覷了一眼,她戳了戳土豆的胳膊,“土豆,小姐……不会是疯了吧?”
土豆蹙着眉,捏着下巴一本正经道:“小姐可能是在跟锅和菜刀勾兑感情?”
他的声音刚落,就看见柳九九举着菜刀在原地蹦了一蹦,继而举着菜刀仰天狂笑三声:“奇了奇了!”
糯米扯着土豆衣袖,憋嘴要哭:“完了……小姐真的疯了。”
“……”土豆,“可能是小姐研究出了什么新秘方?”好吧,他这明显是自我安慰。
小姐多好一姑娘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以后可咋办?咋嫁人啊?
柳九九觉得能跟千里之外的人说话很稀奇,她握着菜刀往灶台上一坐,问周凌恒:“铲子大哥,京城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特别繁华啊?我听土豆说,京城遍地是坏人,全是会吃人的那种。”
周凌恒手撑着下巴,捣腾着碗中排骨:“瞎说,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坏人?”
“狗皇帝就是坏人,狗皇帝脚下铁定也一群坏人!铲子大哥,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京城人?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柳九九跳下灶台,舀了一瓢水进锅里,开始用丝瓜布涮锅。
周凌恒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没听过谁说他是狗皇帝,“铲子丫头,你说谁是狗呢?”
“我说狗皇帝啊。”柳九九说。
虽然周凌恒对能跟千里之外的姑娘“心有灵犀”很感兴趣,但并不代表他就对这个女人没有脾气!他差点下意识喊出“来人啊,把这刁民给朕拖出去剃成光头送去当尼姑”这种话来。好在他反映快,吞了口唾沫扭过口,忍了一下,心平气和跟对柳九九说:“我说姑娘,当今皇帝登基以来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大力惩治了贪官污吏,这般好的皇帝,怎么就狗了?”
“怎么都是狗!”柳九九咬牙切齿,一刀砍在案板上,“狗皇帝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像狗!”
周凌恒攥紧拳头,额间青筋突兀,压制着怒气,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锅铲妹妹,这排骨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你见过那英俊不凡,威猛高大,长得跟谪仙一样的皇帝么?”
“呸,比大黑还丑。”柳九九啐了口唾沫。
“铲铲姑娘,大黑是谁啊?”周凌恒淡淡问她,一团怒火憋在胸腔打转儿。他已经脑补出了最坏的结果,顶多就是彪悍黑肤的壮汉嘛。
“大黑狗喽。”柳九九端起自己方才做的糖醋排骨,“呀”了一声,“排骨都凉了。”
周凌恒听到柳九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排骨都凉了”。周凌恒忍无可忍,说他像狗,他尚且可忍。但是,说他连狗都不如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还是柳九九还将他比喻成土里吧唧的乡村大黑狗?他堂堂九五之尊,怎么可以连条乡村土狗都不如?
周凌恒一拳头锤在桌子上,“你再说一句朕让你全家都去当光头!”他已经许久没跟女人发过火,这是今年来的第一次。
准确来说,除了太后,他今年几乎没跟女人说过话。今个儿他好容易跟一个千里之外的女人说了话,却将他气得不轻。
柳九九好半晌都没动静,他起初以为柳九九是怕了,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他才意识到,他已经听不见柳九九说话。周凌恒憋了一口气有点失落,他居然有一种跟人吵了架,人家却不屑理会的挫败感;他心里跟堵了一块石头似得,好多年心里没这么淤塞过了。
不过这对于平日里找不着乐趣儿的周凌恒来说,柳九九跟他的奇妙对话倒让他觉得格外稀奇。
周凌恒起身离开餐桌,回到书案前拿了笔,在纸上写下:柳九九,柳州城,这两个字样。随后,他令侍卫前去柳州城调查柳九九。他想知道,柳州城是否就真的存在柳九九这么个姑娘。
第3章刀法如神
柳九九再跟周凌恒说话时,那边已经没了回应。她端着排骨愣了会神,回想方才她跟那位姓郑的大哥说话,怎么感觉跟场梦似得?
她抬手掐了一把自己肉呼呼地脸,疼得“嘶”了声,不是梦,方才确实发生了稀奇古怪的事。她心中几分遗憾,她方才都没来得及跟那人详细说狗皇帝怎么个狗法呢。
反正在柳九九心中,狗皇帝就是狗。柳九九记得她小时候狗皇帝一起玩耍过,那会儿狗皇帝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谁都爱欺负的爱哭鬼。
柳九九也喜欢欺负他,谁让他长得跟头黑熊似得,好吓人……后来……柳九九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xué,后来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反正她就觉得现在的皇帝是狗皇帝;具体她也说不上来,唯一能理清楚的理由便是:皇帝长得跟条大黑狗似得……
柳九九对京城没什么印象。她小时候在京城时奶娘从不让她出门,等她长到能出门的年纪时,她已经不在京城了。
她经常听人说京城繁华,可京城到底繁华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她脑海中对京城的印象概括成一句话便是:“京城繁华,但是坏人也多。”
她端着一盘冷却的排骨懒洋洋走出厨房,一开门便瞧见土豆和糯米在院中练太极,两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柳九九将排骨搁置在院中的石磨上,对两人招手:“糯米土豆,来吃排骨。”
糯米跑过去端起排骨,一双黑亮的眼睛巴巴望着她,弱弱问道:“小姐,今天还开张吗?”
柳九九叉着腰,做出一副“开张看心情”的架势,“明个儿开吧。”她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土豆看柳九九的神色有些奇怪,想说什么话又给吞回了腹中:“小姐,您好好歇息。”
等柳九九走后,糯米放下排骨拽着土豆的胳膊“哇”一声哭开:“这才什么时辰,小姐就困了,小姐不会真的被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吧?我听街尾的大婶说,被不gān净的东西缠上行为就会变得古怪,而且白日困顿,晚上jīng神。”
土豆想了一下这几日柳九九的状况,这几日她的情况可不就是“行为古怪,白日困顿,晚上jīng神”?土豆一拳砸在石磨上:“咱们去请个道士回来。”
糯米小jī叨米:“我也这么想。”
两人说gān就gān,当天下午便上山请道士。
柳九九午后抱着软绵绵的枕头睡得正香,便被楼下一片晃铃铛的吵闹声给扰醒。她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门,站在楼梯上一瞧,九歌馆来了一群摇铃铛烧符咒的道士。
做法的老道瞥见柳九九,挥舞着桃木剑冲上楼梯,手握铃铛围着柳九九“叮叮当当”的摇。柳九九这几日睡眠本就不好,好不容易睡个午觉还被这群道士给吵醒,心情十分不美丽。
所以这些道士是来gān嘛的?
柳九九捂住耳朵,老道“嘿”一声大喊“妖孽!你怕了吗?”随后掏出一张符咒,啐了口唾沫,嘴里碎碎念句“太上老君”,手指一点将沾满口水的符咒贴在了九九脑门上。
九九感受到了来自老道的恶意,她什么时候变成妖孽了?她一把扯掉脑门上的符咒,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口水,终于忍无可忍,抬腿踹了一脚道士,大概是她用力过度,道士被她一脚踹下楼梯。
道士从木楼梯上“轰隆隆”滚下去,浑身腰酸背疼如被抽了骨头;见老道滚落楼梯,小道士忙上前将老道扶起来,老道的帽子摇摇欲坠,末了还不忘用桃木剑指了指柳九九,大喝一声:“妖孽!你如此作怪休怪贫道手下不留情!”
柳九九扫了一眼被洒满符咒的九歌馆,抬手扶了扶胀痛的额头,“这臭道士到底是谁请来的?”她的目光落在站在角落的土豆糯米身上。
糯米一向胆儿小,一把将土豆给推了出去,指着土豆说:“小姐,我没钱请道士。”
土豆暗地里掐了糯米一把,龇牙道:“小糯米你怎么这么没意气?说好的有难同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