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苑是顾家正房,与前院隔了垂花门。一溜七间的上房大院,玉砌雕阑,美轮美奂。正中三间打通了作为正厅。左侧两间是顾临和武氏的卧室。右侧光线比较好,当成顾临的书房。
院子以南北走向的十字甬路为界线,把穿山游廊和厢房分在两边,其间山石点缀、绿树成荫。正中间还砌个花坛,摆满了君子兰,枝叶挺拔、花苞火红,亭亭玉立。
孙氏一行人到武氏这时。赵氏领着儿女们已经过来了,有嫡长孙顾曙,嫡长孙女顾晴,嫡次女顾昭,庶子顾暄,庶女顾昣。
顾晴紧挨着赵氏坐,见了顾晗立即笑道:“六妹过来了,来我这里,给你留了位置呢。”说罢,去拉顾晗的手。
顾晗还未说话,武氏却开口拒绝了:“几日没见晗姐儿了,气色倒是不错,先不忙去你那里,快让祖母看看。”她身穿褐色绣云纹的缎褙,梳简单的云髻,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笑容。身后是一个长几,青花寿字瓷盘上摆满了瓜果点心,后墙贴着福寿禄三星报喜图。右手边还空了一张太师椅,是给顾临准备的。
孙氏领着顾暖、顾晗、顾晞给武氏行礼,也笑:“母亲念着晗姐儿,殊不知晗姐儿也日日念着您呢。”
武氏爽气的笑起来。
“还不去,祖母想你呢。”顾晴眨眨眼睛,笑着推了顾晗一把,让她往武氏的方向去。
顾晗在原地定了一会,喉咙发紧。前世的时候祖母最疼爱她,偏生白发人还送了黑发人。
她走去武氏的跟前时,快速向四周看了一眼。母亲和大伯母赵氏打完招呼后,坐在了她的对立面。哥哥和顾曙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十分开心。
“我的乖乖,风寒可好了?”武氏心疼地拉着孙女儿的手,她可怜晗姐儿出生便没了父亲,怜惜的紧。
顾晗鼻音浓浓的:“好了,祖母不用担心。”
“好孩子,你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也教训了那嚼舌根的若下次再犯,无论是谁,一并赶出府去。”武氏的脸阴沉如水。一个庶女,说难听点奴婢罢了,还敢欺负到正经嫡女的头上,真是作死。
这话说的响亮,厅堂的人都听到了,一时没人吭声。
顾昭瞪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顾昣,暗骂一句:废物。
赵氏知道顾昭的小动静,脸上很不好看。论起容貌,她生的顾昭是顾家女孩里最出众的,美目流盼、倾城绝俗,奈何性子焦躁又蠢笨做什么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候,一位年轻少妇挑帘子走进来,牵着两孩子,先告罪:“暇姐儿贪睡,我来晚了。”她穿了件秋香色小凤尾褙子,白色月花裙,梳回心髻,用赤金莲头簪固定了。人长得清秀美丽。
“小娃儿觉多,不妨事。”武氏抬眼看向三儿媳杨氏,笑着说了一句。
杨氏原名杨真,庶女出身,嫁给顾景文后,生下一子顾晖、一女顾暇。她的父亲是阁老杨思远,水涨船高,她在府里也没人敢小觑。
“给祖母请安。”两孩子松开杨氏的手,跪下行大礼。
“好孩子。”武氏喜欢孙子,让丫头把虎头虎脑的顾晖领过来,好一阵亲热。
顾暇眼巴巴地看着哥哥,她也想和祖母说话。
杨氏似乎没瞧见女孩儿的举止,拉着她坐去了孙氏旁边。
“暇姐儿又长高了。”赵氏笑着开口,对杨氏的态度比对孙氏好多了。
孙氏点头,“能吃能睡的,贪长个不长心眼。”
正说话间,顾临从书房处走来,身后跟着顾景然和顾景文,畅快地:“昨夜下了场透雨,老农上半年的庄稼不愁丰收了。”
“你心操的挺宽。”武氏揶揄丈夫。
顾临哈哈大笑,坐在了武氏身旁。他鬓角有些许白发了,精神却好的很,双目囧囧,威严十足。
众人依次上前行礼。
顾临摆手,让起来说话。
顾景然兄弟俩上前和武氏说话。两人长的很像,都是瘦长的身材,前者偏儒雅些,后者则俊朗如玉。
顾临叫过几个孙子,仔细考了他们制艺,着重交待顾曙:“乡试近在咫尺,你在学堂上有什么不懂的就及时问。”
顾曙应是。
顾家的几个孩子都在族里的学堂就读,请的先生是翰林院的大儒。
“对了,过几天我有一位小友要从荆州赶来家里做客,他也参加今年的乡试,你好生招待着。”顾临端起盏碗,抿一口茶,和长子说话。
“父亲放心。”顾景然问道:“是那位十岁便中秀才的荆州神童张居龄吗?”
顾临自豪一笑:“是。当年我任湖广巡抚时见过他的考卷小小年纪便见识深远,是将相之才。”
顾晗一愣,张居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