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一年后,欧洲巴黎。
林言走出飞机场,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男人兴高采烈地冲他招手:
“林先生是吗?”
林言朝他看过去,男人立刻快乐地冲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这边请!”
“听说您的钢琴弹得很好,沃尔先生非常期待您的演出。”
小甲壳虫一样的汽车在马路上慢腾腾地开着,男人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和他聊天:
“时间定在今晚八点,现在才十二点不到。您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在巴黎转一转......”
林言坐在车后座,头靠在冷冷的玻璃上,随着小甲壳虫汽车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颠簸,时不时应一两声这个眉飞色舞和他聊天的男人的问题,表示自己在听。
“您会武术吗?”
然而冷不丁,对方突然问。
“什么。”
林言一愣,稍稍睁开眼睛,十分摸不着头脑。
“我外祖父说,中国人的武术非常厉害。”
男人期待地看着林言:“您会吗?”
“........”
林言靠回坐椅上:“我不会。”
男人“噢”了声,从后视镜里瞥过林言一眼:“emmm,毕竟练习钢琴想必就十分耗费心神了。”
林言淡淡应声,然后又闭目养神起来,不太搭理人。
男人悄悄用余光从后视镜里审视林言,有一种十分奇异的_gan觉。
他的老板沃尔非常喜欢钢琴曲,每次举办宴会或者活动,都会请钢琴师过来演出。男人迎接过这么多的钢琴师里面,林言是最特别的那个。
许多钢琴师都会喜欢穿偏礼_fu款式的_yi_fu,气质也温润儒雅,像彬彬有礼的绅士。
但是林言却只是月白色的衬衫和钮钉短靴,看着寡淡随x,其实仔细端详他的眉眼,会发现其中带着点凌厉的意味,有种不太好接近的_gan觉。
他的言行里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那种疏离清冷的气质是很难掩藏的。
男人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钢琴师身上,会有这种锋利扎人的棱角。
他把林言送到住宿的酒店,然后冲他摆摆手:“晚上见啦林先生!”
林言拉着推杆箱,笑了一下,然后跟着酒店门童,走进了电梯里。
与此同时,巴黎的另一边。
“晚上的宴会去吗?”
D森捧着酒杯走进来,往床头柜上的空杯里倒了一些,然后弯yao往_On the bed_凑了凑:“十二点了,陆,醒醒,该上班了。”
然而陆含谦埋在被子里,枕头边还压着平板和一小堆He同资料,D森一靠近,他就立马把这个鬼佬的脸往外头推。
“不去不去,滚滚滚。”
“是沃尔先生邀请的。”
D森随手拿起一份资料,见上面都划了标记注释,大抵陆含谦是真的处理公事一直处理到半夜,最后困的不行倒在_On the bed_睡着了。
“你不是把他看作很重要的He作伙伴吗?”
D森接着道:“这是一个建立关系的好机会。”
“这些吃吃喝喝的宴会有什么好去的。”
陆含谦挣扎半晌,还是咬牙从_On the bed_爬起来,然后痴呆了几秒,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陆,我还等着你帮我打开中国市场呢,我的企业,我的身家,全赌上去了,你的责任重大......”
陆含谦去洗手间刷牙,D森就跟在他身后,啰里八嗦地念叨着:“你有很多很多的钱,但是我没有。作为朋友,我曾经奋不顾身地帮助过你......”
一年前,陆家火灾,陆北征和陆太太经抢救无效死亡,陆含谦幸存。
同时,林言的检举材料也送到了北京,晋野遭到彻查,陆家庄园被收押。
陆含谦作为仅剩的一个案件相关人员,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
但是在此期间,他见到了一个人。
权力的纠葛纷繁复杂,无数人为了更上一阶不择手段。
陆含谦作为陆家的独子,纵使陆北征不在了,他也是无数人想要保下来好好拉拢的对象。
——或者说,正是因为陆北征不在了,陆含谦才更令人想要保全争取。
对方和陆含谦谈了一笔交易。
他会尽最大努力让陆含谦平安,并且控制事态,保全陆家在澜城的地位。
可以说,这件事之后,陆家不会因此受到丝毫影响,陆含谦还将从“陆少爷”变成“陆先生”。
唯一的条件,就是陆含谦要加入他的派系,他想与陆含谦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那人说:“你_geng本不必担心他会反咬你一口,那些事情,本来也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么?”
陆含谦权衡思考后,答应下来。然后在结案的第十六天,就串通D森卷着钱跑了。
“我不想像陆北征那样过一辈子。”
在和那人通的最后一次电话中,陆含谦说:“我也不想成为权力博弈中的殉葬者,你会有比我更He适的人选的,再见!”
那时,整个澜城都在他脚下。
灯火通明的街道;霓虹灯闪烁的雲都;林言曾经呆过的、不太起眼的事务所;他扮熊比熊陪林言一起度过几个黄昏的公园;还挂着他和林言红线的井禅寺,都在迅速地离他远去。
电话里,对方气急怒道:“你不要想再回中国!”
“不回就不回,我还稀罕上你了?”
陆含谦看着这座承载着关于林言的无数记忆的城市,闭了闭眼,一笑,把电话挂掉了。
亨伯特趴在他身边,陆含谦在它背上摸了一把,亨伯特微微呜咽,陆含谦却笑着说:
“行了,咱们找他去。他在哪儿,哪里就是我要守护的王国,没什么好不舍得的。”
此后,陆含谦开始以巴黎为据点,帮助D森开拓中国市场,同时打探林言的下落。
但是他只知道林言离开了北京,人也不在澜城,似乎没有再做律师了,其他的再无音讯。
唯一值得可喜可贺的是,陆含谦由于相当了解中国市场,并且也很清楚特权阶级里权术的那一tao,他和D森新成立的公司发展得非常好。
D森时常觉得奇怪,问陆含谦,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尽全力地进行新的冒险?
陆含谦懒洋洋地敷衍他,有时候回答:“因为我欠了人很多很多钱,这么点还不太够还”;
有时回答:“这是老子在存老婆本。”
直到那天晚上,当林言穿着礼_fu在月光下走向庭院中央的黑色钢琴,陆含谦突然“唰”地从二楼_F_间里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面前还摆着这次会面的洽谈资料,沃尔先生坐在他的对面,那一瞬间,陆含谦却仿佛觉得自己重新回到了三年前。
他压抑不住地颤抖,推开座椅,走到窗户前,静静地看着林言的背影。
沃尔觉得有些莫名,也跟着靠近窗户,随陆含谦朝林言看过去。
“......A,我们这次的钢琴师,非常的优雅。”
沃尔笑着说:“只不过听阿麦克说,人有些凶。”
只有D森察觉出陆含谦的失态,不由问他:“怎么了,陆?”
陆含谦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眼睛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神色。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良久后才轻声答:
“我的债主,找到了。”
(下)
林言到了巴黎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看似巧He,实则很令人怀疑的事情。
先是原本说定的演出,邀请方临时又问他能不能多呆几天;
多呆也就罢了,白天林言宅在酒店里自己玩,沃尔却打电话来问他想不想在巴黎转一转,可以派司机带他去巴黎圣M_院;
林言礼貌拒绝后,沃尔再次借口酒店饮食不好,在巴黎最好的中餐厅订了位置,向林言发出邀请。
林言有点烦了。
演奏钢琴原本也只是他的一个兴趣,这一年来,他在世界各地一边接着私人演奏,一边旅行。演奏费只是次要的,他只是想与多一些的人交流,以免自己在长久的独处中,变成社交障碍。
因此,他赴了沃尔的约后,却没有直接去那个指定的座位,而是相当有经验地去了斜对面的小平层。
一般来讲,如果想要不露面地观察对方,那里就是最好的位置。
林言_geng据自己的座位号大致推估了一下,在小平层靠右的第三个_F_间门上敲了敲。
屋里似乎有两个人正在闲聊,其中一个过来开门了,他看到林言后明显一顿,神色不太自然地道:“噢——上帝。”
林言朝_F_间里看过去:“沃尔先生在吗,我想我需要和他谈一谈——”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D森稍后位置一点的陆含谦。
事后陆含谦回想过很多次,觉得自己会暴露,全部责任都在反应过于耿直的蠢货D森身上。
那个时候,陆含谦甚至连要不要继续探听林言的行踪都没有想好,他一度非常犹豫地觉得,既然现在林言过的很好,那么就再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就这么短暂地在巴黎相逢,然后再各自前往他方,将彼此放归于人海之中,会不会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林言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陆含谦完全没有一丝心理准备,他觉得当时自己的表现一定蠢透了。
因为他说:
“好巧A,林言,你也在这里。”
......
那一顿饭,陆含谦简直吃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D森抱着一种不知死的好奇心点了很多川菜,陆含谦丢魂落魄,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直到D森以一种非常复杂的面部表情看着他,试探着问:“陆,你还好吗?”
陆含谦才回过神来,怔怔道:“A?”
“你刚才吃了好大两个辣椒。”
“......”
陆含谦瞬间_gan受到口腔和胃里传来一gu非常火爆的辣热,疯狂咳嗽起来。
林言递给他一杯水,陆含谦立刻吞了,但还是被辣得流下悲伤的泪水:
“好辣......”
林言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又给他倒了一杯,陆含谦拿杯子的手都是颤抖的。
之后陆含谦都没有怎么再吃东西,奄奄一息地点了个蔬菜三明治,坐在一边就着白开水吃完了。
之后陆含谦都没有怎么再吃东西,奄奄一息地点了个蔬菜三明治,坐在一边就着白开水吃完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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