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谦让林言在他那儿留了一宿,然后等第二天天黑了,再送他走。
两人都淋了雨,以防受凉肯定得冲热水澡,但是林言孤身而来,什么都没带,自然没有换洗_yi物。
陆含谦给他找了件自己的_yi_fu,还再三强T:
“这是没穿过的,我碰都没碰,你放心。”
林言相当客气地道了谢,那模样有礼貌得仿佛是一个来借住的朋友。
这让陆含谦心里有点酸又有点难过,是一种十分说不出的滋味。
“卧室很多,你随便挑一间吧。”
陆含谦在楼下洗完了,没来得及吹头发就过来帮林言找睡_yi。
他的头发“哒哒”地往下滴着水,接近发际线的地方有一块伤疤。
平时头发遮住了,现在刚洗完头,就显得有点打眼,林言一眼望过去就瞧见了。
他一开始以为是车祸留下的,但看新旧程度似乎不太像。
忍不住多瞟几眼后,陆含谦发现了,就也不由自主往额头上摸了摸,下意识问:“怎么?”
林言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但陆含谦已经摸到了,问林言:“这里?”
林言应了声:“前段时间,车祸弄的么?”
“......不是。”
陆含谦顿了顿,似乎有点不想说,但在林言的注视中,他还是不得不有些犹豫道:“是之前咱们打架,你用酒瓶子敲出来的。”
“......”
这下轮到林言说不出话了。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远得他们现在回想起来,就恍如隔世一般。
但是过去这么久了,林言竟然还是第一次发现陆含谦这里有块疤。
在以前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言其实一直没有怎么好好注意过陆含谦。
而陆含谦也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霸占他,折磨他,伤害他。
现在都将彼此撕咬到伤痕累累、j疲力尽了,反倒能心平气和地共处一个屋檐下了。
“不疼的。”
见林言微微沉默,陆含谦有点尴尬地说:“再说我也、也那个什么过你,这点伤没什么。”
他随林言走到一间客_F_,看着林言走向床边,自己停在门口,手摁在开关的位置:
“我明天去公司,下午五点之前回来接你,送你离开。到时候会有直升机直接送你走,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放心。”
顿了顿,陆含谦又道:
“这里也很安全......我的资产都是自己独立的,和家里没关系,陆北征一时半会儿找不过来,你可以放心睡一晚。”
林言“嗯”了声,然后在桌上倒了一杯水,把抗免疫排斥反应的药喝了。
他背朝着陆含谦,身形消瘦至极。
虽然没有说,看上去却带着种r眼可见的疲惫与虚弱,走到现在,真的是靠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陆含谦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留住他,他会去哪儿?
在哪里度过这大雨滂沱的yi_ye,独自躲过整个城市的搜索......又上哪里去找一杯热水,吞_fu药物,使自己免于器官移植后body排异反应的折磨?
从遇到的时候开始,陆含谦就特别喜欢捏林言的后颈,那里看起来是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
纤细,敏_gan,温热。
但那个时候,他就像一种只懂本能的野兽一样,只知道把喜欢的叼在zhui里,不容许别人碰,狠狠地霸占住了——也或许是一种另类的保护意识,可始终,他都不知道沟通,问一问林言,你被我咬得疼不疼。
他一直都那么想驯_fu林言,磨平他身上的刺,但其实到最后,被驯_fu的是他自己,被磨平的,也是他那锋芒毕露、盛气凌人的爱而已。
林言喝完药,准备睡了,走到床边,望向陆含谦,有点示意他关灯的意思。
然而陆含谦手指停在开关上,那一小块地方都快被他捂热乎了,指节好几次微微屈起,都没有真正用力按下去。
他静静看着林言,默了好久,喉结微乎其微地压抑颤抖着,才低低道:
“林言,你恨我吗?”
空气中很静,但陆含谦自知明天过后,他们大概将会是真正的永别。
有些话他不想带到六七十年后的棺材板里去,在最后的临死前,心头还郁结着一份这辈子都没能化解的意难平。
“我知道你恨我,这是你从前说过的。”
陆含谦道:“我也不期望你会喜欢我,你不嫌弃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我的意思是,在现在我做过这些事情之后,你有没有稍微的,不那么恨我一点?”
林言安静地凝视着他,事实上,他在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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