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有人说,火不烧到自己身上,就永远_gan觉不到疼。
作为特权阶级的巨大受益者,陆含谦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恨陆北征的一天。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六号,澜城郊外火灾,死亡四十七人。
其中包括T查员六人,医护人员二十三人,和全部在院患者。
副院长引咎辞职,当天夜晚跳楼自杀,在遗书中忏悔了自己因贪污公款,导致电路老化而未能及时修换的罪过。
陆含谦被蒙在鼓里二十多年,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也永远失去了唯一的至亲。
凌晨四点,陆含谦郊外私宅门前。
乌云蔽天,大雨滂沱。
尽管已经接近破晓,天际仍然一片漆黑,没有透出一点光亮。
一辆布加迪东歪西扭地停在院子里,地上是凌乱的轮胎印子。
陆含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_yi角不停“嗒嗒”地往下滴着水。
外头的门铃响了好几下,他才后知后觉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漆黑的铁门“滋”地缓缓拉开,陆含谦看着眼前的人,一声也没有吭。
“给你的。”
林言站在门外,与陆含谦大概隔着一个手臂就能碰到的距离,将一个牛皮档案袋递给他。
他大概是赶了很久的路才找到这里来,尽管撑着伞,但半边_yi_fu都已经*透了,kutui上也沾了很多泥点。
陆含谦没有动,林言也没有收回手,隔水的牛皮袋就在雨中淋着,一颗颗水珠从它上面滚下去。
半晌,林言轻叹了口气,将纸袋收回伞下,又用靠怀里的那面风_yi将它擦干净了:
“算了,你现在不明白。我要走了,这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留给你的——”
“——陈曦?”
然而蓦然,陆含谦突兀开口,问他。
林言似乎有点讶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名字。他端详陆含谦片刻,问:
“你知道了么?”
陆含谦不说话,林言沉默半晌,手指缓缓在掌心收紧了,良久后道:
“对不起。”
十个小时前,他告诉北京的T查员,陆北征在郊外的j神病医院有所动作,催促他们尽快赶过去。
然而没有想到,赶过去后的结果是六名T查员,和院nei所有被扣押病患一起身葬火场。
林言因为对隔离室有心理创伤,无法靠近,只能在院外等待,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是她想留给你的。”
林言轻声说:“里面是二十七张蜡笔画。缺席了你的生命,她很愧疚,这是在医院的时候,每年你生日那天她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陈曦在j神病院装疯卖傻了十六年,活的像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只为了骗过陆太太的耳目,想再见一见陆含谦。
......也或许,她其实已经见到了。
那天陆含谦去接林言的时候,虽然没有看见陆含谦的脸,但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很快他就会来救她了。
只可惜,陈曦一直等到漫天的火势冲破逃生楼梯,也没有等到。
她当时已知必死,便没有将仅剩的一点布料打*捂住口鼻,试图逃生,而是将所有床单都裹在了薄薄的画纸外,从狭窄的通风口竭尽全力扔出去,落到了楼_F_外的浅浅水沟中。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或者尽快带他们过去的。”
林言低低地道:“在那里的时候,她和我说过......但是我的记忆一直很混乱,每次想起来隔离室的事情就会头痛,我忘掉了......”
陆含谦没有说话,却伸手,接过了林言怀里的牛皮纸袋。
他拆开封口,只抽出了一小片角,上头果然有经水泡过,又近距离接触高温造成的微微发黄的痕迹。
“有四张烧坏了,我把残存部分整理的了一下,也放在了里面。”
陆含谦点点头,将薄薄的纸张重新放了Jin_qu。他低着头,林言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陆含谦也很难描述他此时的心情,陈曦给他留下的印象其实非常稀少,若非有血缘,说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难过,却也并没有达到那种痛失至亲,哀伤yu死的程度,只是_gan到茫然,无力,和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林言看着他,沉默良久,极低声地说:
“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我——”
“林言,我看上去很可怜是吗。”
陆含谦毫无征兆开口,突然极轻地哑声问他。
林言一顿,他原本就有些不知怎么和陆含谦说话,陆含谦问完,他更是有些怔住了。
“原来当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是血仇,亲爸是畜生,唯一一个可能稍微喜欢我点的人,今晚也不在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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