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陆含谦都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先是林言与他分手,再是隔离室的失忆,短暂却美好到不真实的温存,直到现在,林言醒来,与他分道扬镳,陆含谦才像突然被点醒一般,数月来的五味陈杂、压力痛苦猛地一下全倾倒在他身上。
陆含谦_gan到种悲伤,茫然,以及不知能像谁倾诉的难过。
林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非常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人走远后,李楠守在门外半晌,犹豫了会儿,还是又进了病_F_。
陆含谦呆呆地坐在_On the bed_,维持着刚才看着林言离开的姿势,一直没动。
他脸颊和手臂上还有些擦伤,擦过药水之后包扎好了。
原本还没觉得有多严重,此时林言走了,陆含谦的神情才显出一丝狼狈。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了挫败的大型犬。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要求做到最好。那种出身名门的矜傲,也确实使陆含谦从不肯轻易示弱。
然而此刻,当林言又一次在他面前转身而去,把陆含谦留在原地时,陆含谦还是无可避免地难过。
他知道自己这副神情很难看,一点也不体面,但是他管不了了。
他本该_gan到愤怒,生气,因为林言欺骗他,并且无视他的一切付出,明明白白地亲口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喜欢他分毫。
但是比起这些,陆含谦此刻更_gan到哀伤,难受,像一个竭尽全力讨好人却还是被抛弃的小孩。
——这大概也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是被普通的朋友欺骗,寻常人的第一反应就都是愤懑,再也不与他往来;
但如果是被喜欢的人欺骗,那么比愤怒更快更强烈击中心脏的,便是悲伤。
“......老板。”
李楠yu言又止:“你还好吗......我不知道林律师就在门外。”
陆含谦摇摇头,没说话。
良久后,他才吐出口气,重新打起j神,对李楠道:“你再接着去多查一查,shen入一些,把事情弄清楚来告诉我。”
李楠微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要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含谦道:“林言M_亲到底是因为什么过世的。林言说,她的死是拜我们家所赐,依照他的x格,他不会无理取闹到因为人是从我们家坠楼的,就把帐算在我父M_头上。我想知道其中的其他隐情。”
李楠张了张口:“......都二十年过去了——”
“都二十年过去了,我还不知道我究竟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陆含谦默了默,低声说:“哪怕林言是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也一定有一个非常令他难以忘怀的原因,才让他隐忍这么久,也要留在我身边。”
李楠简直要疯了:“老板,晋野现在正水shen火热,您还要管这些有的没的......”
“帮我约张副局晚上吃饭。”
陆含谦咬牙坐起来,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有些试图掀下来,以免出门的时候显得难看。
李楠上手过来帮忙,他一面疼的龇牙咧zhui,一面吐着气说:
“你放心,晋野也有我的心血,我不会放着不管的。但是——”
陆含谦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我要弄清楚,在我手中运行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企业。”
“......是一个人人羡Yan的商业帝国;还是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脏的要命的怪物。”
李楠面色复杂,沉默半晌后,低低道:“好。我永远追随您。”
在宾尼法尼亚大学念书时,陆含谦就知道资本是残酷的。
它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让受雇者花费时间和生命为自己赚取金钱,却只抽出其中的百分之十付给他们,当作报酬。
但陆含谦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一个社会要发展,世界要进步,人类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不当那个企业家,总会有人去当,或许还没他当的好。
他享受*资本,以最少本金创造最大价值的那种成就_gan,以及不停征伐,扩大自己市场范围的_C_J_。
然而说到底,陆含谦更倾向的是欧洲的那一tao,主要残酷在资本。像陆北征,用中国封建时期那tao勾结党羽,伐除异党,*人心上位,陆含谦是不熟悉的。
甚至可以说,当他发现自己家名下还有一家j神病院,专门用来解决那些陆北征“不希望”他们还存在的人时,对陆含谦来讲其实产生了一种冲击。
(下)
之后的几天里,陆含谦一边为自己的公司奔波着,一边帮林言打掩护。
陆北征没有再对林言动手,那是他以为林言已经失智了,话都不会说,不构成什么威胁。
但如果让他知道林言恢复了过来,又在协助北京的T查员,难保会再做出什么斩草除_geng的事。
陆含谦就对外掩饰林言的行踪,营造一种林言还在和他同居,并且丝毫没有好转的假象,一面沉默地关注着他,以防林言出什么意外。
林言离开医院之后,_yi食住行都变得十分低T。
他很少再穿习惯x的风_yi短靴,而是改为卫_yi和牛仔ku。
有时候带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Bang球帽出门,背着个双肩包,看上去就像个出门兼职的研究生,陆含谦都看得咋*。
做完手术时间还不久,要随时注意排斥反应,林言每次出门都带着药。
而其余的大多时间,他都待在租来的小单间里,发邮件,整理资料,和梳理思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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