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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的身体好了起来,温裕和李氏的心情自然也好了,整个温府恢复了原先和乐的气氛,下人干活都格外卖力些。

温裕主动过来找了萧景和,跟他道歉:“贤弟啊,实在是对不住,这些日子我家姑娘身子不大好我也很是担心,对你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你见谅啊。”

萧景和受宠若惊,忙摆手道:“这是哪里话,温兄爱女心切,愚弟能够体谅的。”

“那不是,我这主人家确实做的不够好,为表歉意,今晚我在府中设宴,邀了几位我生意场上的好友,也算为贤弟接风洗尘,你看如何?”

“不胜感激。”

秋棠榭里面,李氏正把一套一套的首饰珠宝往温言面前推。

“这几套宝石头面啊,我都是顶喜欢的,今晚的宴席,你若是想去就挑一套戴上。”

温言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自小成长在皇宫当中,宝石珠翠她见的太多,一般的凡品也入不了她的眼。她略微看了几眼,手指扫过上面嵌着的宝石,心里有几分诧异。

这样好的东西,她在大燕皇宫中也是没有见过多少的,论色泽和手感,更是没有多少比得上。

一个商户之家,如何能拿得出这样的东西来。

温言把手收回,浅浅一笑,道:“多谢母亲,只是我从未见过这几套头面,母亲是在哪里购置的?”

李氏道:“这并非是在外面购置的,是我的陪嫁。”

温言唇角勾了下,声音轻的只有自己能听到,“是吗?”

“什么?”李氏问了她。

摇摇头,温言注视着李氏的眼睛,说:“没什么。”

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做陪嫁那是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手笔,李氏的娘家也只是普通的商户而已。

温言觉得这温家不是一般的有意思,不说别的,论富贵程度绝对不是“普通”的商户之家。

她和李氏又聊了两句,李氏叫她好好歇着后便走了,顺带温言把茵陈也给支了出去。

“温家很奇怪。”

温言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

“本系统只回答与完成任务有关的问题。”

温言挑了挑眉角,杏眼往一边看了几分,道:“我希望你能明白在这场游戏里,谁是主导者。”

她的话温和而有威慑力,那几个简单的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你那么希望我绑定系统,真的只是为我好吗?若是我没猜错,我选择拒绝,你最后也会消失,对吗?”

搞政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个脑瓜子太灵活了。

系统隐匿在暗处,冷汗一滴滴的往外冒。

房里陷入宁静,温言把那几个装着头面的匣子合上,落在一起搬到梳妆台那里。

先前被打碎的黄铜镜又安上了新的,镜中女子柔婉的面庞沾染着冷淡,她的气色相较于之前好了很多,只是原本弧度柔和的杏眼似是变得锋利起来。

“我如今什么都不怕,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你救了我,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事事顺从。本宫玩弄权术那么多年,什么都豁得出去,我想要毁灭你,易如反掌。”

系统君现在是真的明白这个女人不怕死,她之所以选择答应只是为了报仇,与性命无关。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你是我主子行了吧。”

温言涂口脂的动作停下,嘴角微微扬起。镜中的她笑得温和而又明媚,美丽不可方物。

她道:“合作愉快。”

系统最后也没能讲清温家的背景,他被上传的数据中关于温家的很少。

温言也没再为难他,毕竟这也不是他们的重点。

现在她应该想的是,怎样嫁给太子殿下。

这场晚宴萧景和也没存有什么精心打扮的心思,在他眼中他与温裕交情甚笃,并不需要这些外物去凸显重视程度。

他只是把平常拿着的象牙扇换成了棕竹扇便朝宴厅去了。

从他住的那边厢房走过去约莫用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观摩温府的布局,虽说不能与皇宫相提并论,但精致一词完全可以用来夸赞。

江南传统的水榭楼阁温府一处都没落下,四时花卉每隔几步就能见着。浅池边坐落着凉亭,平素难以见到的珍稀品种鹦鹉在檐角边立着,时不时吐出几句逗乐的话来。从廊下走过,远远能瞧见园子里那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穿着浅碧色襦裙的侍女一群群手里端着黄花梨木托盘朝着宴厅那边去。

萧景和见着那几十个端着的黄花梨木托盘,眼角狠狠抽搐了几分,皇宫里好像也没有这么多名贵材料做的托盘。

长安里的大明宫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江宁的温府是低调奢华,细节处见真章。

到了那边萧景和才发现自己来的有些迟了,温裕和他那几个好兄弟早就端坐在位子上开始吃喝了,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萧景和扫开折扇,笑道:“温兄。”

温裕见他来了,放下手里的鸡腿,随意的抹了把嘴上的油,起身走到萧景和身边,轻托着他的胳膊道:“贤弟来的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生意场上多年的好友。”

“这位是张允张兄,家中是开粮行的,半个江宁的粮食都要从他家过。”

“这位是许方城许贤弟,做的是绸缎生意,他家的料子,样式还有成衣别提多受欢迎了。”

“这位是苏林轩苏贤弟,他更厉害,祖上是皇商,现在主要管漕运那方面。”

温裕一个个指着人给他引荐,萧景和都给问了好,心下不免惊异,温兄的这些朋友来头都不小啊。

那几个人对萧景和也是很感兴趣,张允单手叉着腰笑问:“这位小郎君生的好生俊俏啊,不知是哪里人士,家中可有婚配?”

这张允有个大女儿,脾性暴躁,十九岁了还未成婚,他这个老父亲急得不得了,逢人就问谁家里有适龄的公子。

萧景和明显被这个问题呛到了,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尖然后道:“在下萧景和,长安人士,算是个官宦子弟,未曾婚配,此番南游偶遇温兄,与他一见如故,便来他府中叨扰。今日有幸结识三位兄长,在下荣幸之至。”

许方城为人精明,听见萧景和说的话,带着商场上谈生意惯有的笑问:“官宦子弟?愚兄不才,在长安待过许久,颇有些人脉,敢问贤弟是哪位贤才府中的郎君?”

萧是皇姓,放眼整个朝堂,除了皇族中人,便只剩兰陵萧氏了。

萧景和没想到他问的这样仔细,稍微错愕半分才答:“家父乃是中书令萧元清。”

他手心里渗出细汗,没怎么骗过人突然扯了个谎还是有些心虚。总归萧元清那老匹夫家里有五六个儿子,他随便冒充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其余三人听见萧元清的名号,彼此对视一眼,都俯下腰身拱了拱手。

苏林轩面貌清秀,未及而立气度不凡,他道:“原是兰陵萧氏后代,我等眼拙了。”

氏族在大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开国皇帝当年能够建立大梁毫不夸张的说是因为有氏族的支持。历经百年,氏族界限早已划分明确,四大世家,六大望族彼此牵制,单挑出来哪一家跺跺脚都够大梁朝堂震一震。

昔年还有人放出话来,说是氏族中的女儿比宫里头的公主还要高贵几分,虽是句戏言,也足见氏族在大梁地位之盛。

温裕起先也是不知道萧景和具体来历的,只当他是家里顽皮的小公子出来游玩,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动容。

他可不认什么四世六望,他只当萧景和是他兄弟。

温裕稍微寒暄了几句,拉着他们落座。

宴厅里歌舞不断,几个男人就在那里喝酒畅谈,李氏带着温言过来的时候,里面兴致正盛。

温言目光径直投向了萧景和那边。

他似乎酒量不怎么好,不过几杯下肚,脸上就沾了大片的红晕。平素微波潋滟的桃花眼迷离起来,眼尾沾了一点红,身形晃晃悠悠的。他骨节分明的手端起酒杯往嘴里灌,部分酒液溢出来,从下颌往下蔓延,甚至滑过了喉结,整个人带着丝丝媚意,说不出的勾人。

若他是个女儿家,还生在楼子里,一定会是最受欢迎的花魁娘子,温言这样想。

中间的舞姬对他也颇感兴趣,轻盈的丝带不停往他面前送,到后来直接下来想往他怀里钻了。

几个舞姬挡住了温言的视线,她听旁边的李氏抱怨:“喝酒就喝酒,还叫什么舞姬,你阿耶这是皮又痒了。”

李氏不由分说的拉着温言进去,两个女眷的突然出现,让宴厅里的气氛稍微有些变化。

萧景和正红着脸烦闷的拨开舞姬在他身上游离的手,一下子看见温言进来,动作停滞下来。

那是温家的小娘子吗?萧景和问了自己一句,怎么感觉和他先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她穿着青绿色的云雁细锦衣,发髻高高的挽起,没有多余的装饰,仅仅是用两根白玉簪子固定着,耳坠子也是一根长长的链条下面悬着颗小珍珠,把她原本纤细的脖颈衬得更加修长。

觉得她不太一样并不单是她的打扮,她今日的眼神不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样冰冷了,水灵灵的杏眼里有了人气,不是那样刺骨而又充满攻击性。

温裕还醉的厉害,含糊不清的说:“夫人你来了,快来陪我喝酒。”

李氏无奈的摇摇头,上去狠灌了他两杯,“你就知道喝。”

下面张允那三人还算清醒,纷纷笑温裕,也顾上和温言打了个招呼。

“阿言来了,听你阿耶说你大病初愈,现在可还有碍?”

她脑海中还有些原身的记忆在,隐隐记得这三人对她都是顶好的。

温言稍稍福身,浅笑道:“无碍,多谢张伯父挂念。”

“我和你许伯父还有苏阿兄带了好些补品给你,你尽管用着,若是缺了的,我们仨管够。”

许方城在一边笑他,手指着说:“你呀你,管我就叫伯父,管林轩就叫阿兄,瞧不起我还是怎样?”

张允满不在意,“哎,你都多大年纪了,人家林轩只比阿言大了十岁,怎么能叫伯父?少在那里占便宜。”

他二人拌起嘴来,温言往苏林轩那里看了一眼。

都说商人重利,身上带着世俗味,可苏林轩完全不像,他反而看起来儒雅谦和,像是个读书人。他今年二十七岁,介于少年意气与成年风韵之间,眉眼温和的不像话。

苏林轩迄今还未娶妻,江宁城里的姑娘一边怀疑他是否有隐疾,一边又把他当作如意郎君的最佳人选。

温和盯着他看的有些出神,苏林轩轻声提醒:“阿言?”

她的思绪被拉回来,道:“苏阿兄,许久未见,近况如何?”

本也不想多说,可她记得原身和他很亲厚,过于冷淡怕要被看出破绽。

苏林轩笑着说:“一切如常。”

温言点点头,环顾一下四周,朝着萧景和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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