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挪威的森林
下午班委会结束时刚好想起了下课铃。楚天阔遣散了其他班委,单独叫生活委员陈见夏留下,陪他去学校后勤领新发放的扫除用具。
“我都看见了。”楚天阔忽然说。
见夏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也没有很慌张。
楚天阔是一个完美端坐无可指摘的人,但他从不对别人的出格行为大惊小怪,横加指责。见夏确信他会尊重也会漠视,估计吓唬她几句就抛之脑后了。
“看见就看见呗。”她板起脸。
“你怎么不问我看见什么了?”
“有意思么。”
“你这个反应才没意思。”
陈见夏耷拉下眼皮:“那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天阔扬扬眉,顿了顿,再次说道:“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见夏夸张地慌乱,“你、你别胡说!”
她第一次看见楚天阔笑得那么开怀:“陈见夏你演技太浮夸了!”
两个人正在行政区走廊拐角大笑,一个身影抱着卷子转过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停住了脚步。
“A,”见夏收住笑,“是你A。”
凌翔茜也只是略微愣了一下,立刻笑容如常,朝他们两个分别点头示意,轻盈地侧身离开了。
见夏瞄了一眼楚天阔,解释道:“我们在一个补课班。”
“我就在你们隔壁上物理竞赛课,否则昨天怎么目击你的现场的?”
“那她是为你去上补课班的?怪不得平时压_geng不听课,她成绩那么好,估计也用不着听讲。”
这种无聊的臆测,楚天阔向来是不回答的。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凌翔茜的背影。
见夏注意到了:“其实你还是挺喜欢她的吧?”
“你怎么那么爱八卦我和她,每次有机会聊天都要提,烦不烦。怎么,自己甜蜜,就*心别人?那小子我可记着呢,害咱们班禁赛的就是他,听说处分还是他家里帮忙摆平的。叛徒。”
“你别转移话题,”见夏有点心虚,“在别人面前道貌岸然也就算了,在我面前你还这样,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什么叫喜欢?”
“喜欢就是**就是陆琳琳和于丝丝都找你借过书、问过题,你十次里有九次都能找到得体的借口回绝neng身,但是凌翔茜找你,你就算装得再严肃,也会不嫌麻烦地找个僻静的地方见她。这种区别,就是因为喜欢。**我个人认为。”
陈见夏绞尽脑zhi说了一长串,自以为论证严密,证据详实,没想到楚天阔勾勾zhui角,语气轻松地反问他:“那我从不借别人书,却花时间跟你废话,你说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楚天阔走了几步,瞥到呆傻的陈见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自己补充道:“**我不喜欢你。”
陈见夏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以前楚天阔就算真的和她表白,她也万万不敢当真的。现在却好像相信自己也不错,也值得被喜欢了,渐渐染上了公主病。
因为现在的确有人在拿她当公主。
陈见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默默想着李燃,不知不觉把楚天阔晾在了一边,楚天阔哭笑不得。
从后勤出来,见夏想起刚刚断掉的话题,盯着楚天阔问:“那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楚天阔摇摇头。见夏习惯了他的狡猾,也没兴趣继续追问了。
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的铃声打过之后,走廊里很安静。经过一扇很大的窗时,见夏看过去,刚好看到一轮孱弱的冬日夕阳没入远处地平线的厚重云层,这时楚天阔突然开口:“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挪威的森林》?”
见夏摇头:“我没有,不过**”不过李燃看过,她拿过来也想翻阅一下的时候被他抢回去,说里面有些不适He她看的nei容。
所以见夏猜到这必定是一部很黄很黄的名著。反正很多名著都很黄,《十日谈》什么的**某些片段她也不是完全没看过。
楚天阔没有急着回班,把新拖把扫帚什么的随便堆在了窗台旁,看着外面慢慢说:“里面有一个nv主角叫绿子,曾经说过自己想要谈一场百分之百的恋爱。”
“什么叫百分之百的恋爱?”
“我有点记不清楚了,她举了一个很小的例子,比如想吃一种蛋糕,爱人就应该屁颠屁颠地去买,买回来她不想吃了就扔掉,恋人也不会不高兴,更不会因此觉得她人品糟糕x格古怪**大概就是这样吧。”
“难道你觉得‘喜欢’是折腾别人还不许别人不高兴?”见夏逗他。
“不。能容忍这种折磨的,才是喜欢吧,”楚天阔难得认真地回答,“但人都是丑陋而不自知却又无法忍受他人的丑陋面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爱情呢。一开始的喜欢,都是幻觉,发现真相的时候,恐怕只会立刻把辛苦买来的蛋糕砸在无理取闹的爱人脸上。所以要怎么做呢?一辈子制造幻觉来维系对方的好_gan?”
陈见夏消化了一会儿,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开玩笑:“天A,班长这段话说的真像日本人,我高一时候学《花未眠》就没看懂,你可不要变成川端康成。”
“怎么就不像我说的话了。”明月照沟渠,楚天阔有点恼。
“我一直认为你应该是那种一肚子坏水却一开口就能流利背诵共青团章程的人。”
楚天阔成功被逗乐了。
气氛轻松了,见夏才慢吞吞地说:“其实人还是知道自己有多丑陋的,所以才会伪装。但是我觉得呢,如果平时也要装,在喜欢的人面前也要装,那喜不喜欢有什么意义呢?完全没区别嘛。也许暴露自己会被抛弃,但总要有一个人先展露出真实,才会有机会遇到同样真实的对方A。总要有一个人先迈出这一步的。说不定对方早就不想维持假象了,反倒是你在B她继续伪装,你觉得呢?”
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重点在哪儿了。
楚天阔若有所思,最后又想要用弹脑门来结束这场不知所云的谈话,刚一伸出手就*了回去。
“怎么了?”
“怕挨揍。”
楚天阔促狭地一笑,抱起一堆工具,先离开了。
见夏索x坐到窗台上,静静看着天色暗下去。
有些人轻盈得像飘落水面的羽毛,有些人是冰山,海面上露出洁白晶莹的尖顶,水下隐藏着庞大的真相,有时候表面看上去间隔很远相安无事,然而海下的真实却已经撞在了一起。
她觉得自己、楚天阔和凌翔茜应该都是冰山。那么李燃是什么?偶尔在水面上投下*凉的云彩吗?让她不至于被阳光烤化,融入面目模糊的海洋;让她可以放心地叫一块蛋糕,然后在拿到手里之后随便丢掉,也不会被嫌弃**
心慌又一次席卷了陈见夏。
这么好的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这说不通。
难熬的冬季终于过半,期末考试在一片死气沉沉中到来。见夏成绩比上一次略有提升,重新杀回了班级前二十,虽然仍然不能令她满意,至少说明补课班还是有点用处的。
回乡长途大巴车的暖风居然坏了,见夏挨了几个小时的冻终于回到了家里,第二天就重_gan冒了。这场病持续了很长时间,烧了退退了烧,反反复复,正好帮助陈见夏和_M_M缓和了关系。
除夕夜八点多钟,爸_M和D_D一起到楼下的十字路口给**烧纸,见夏得了特赦留在家里,趁这个机会偷偷给李燃打电话。期末考试前李燃就请假去参加住在邻市的姨**的婚礼,据他自己说,其实他_geng本不认识这位姨**,但是面对期末考试,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孝道。
“你走的这段时间,错过了特别多好玩的事情,”见夏蹲在茶几旁,下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蜷成了球,细声细气地絮叨,“咱们区的学校都要参加团庆的活动,考试前我们分组去的科技馆,你猜我在科技馆看到什么了?”
李燃故意:“静电球。”
“你给我正经点!”见夏气笑了,“我看到了好多八卦!”
“一猜就是。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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