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振华的教学楼在前方的第二个路口,遥遥可见。陈见夏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其实风早就把眼泪吹干了,稍微做点表情就会脸疼。
“不用送我了,我到了”陈见夏抬头轻声说。
李燃转过头,也没客气:“不想让收发室的看见我?那你自己回去吧。”
她没看他的眼睛,连忙绕过他疾步离开。
刚刚的委屈与冲动就好像这一片泪迹,吹一吹,晾一晾,干涸在脸上反而更难受,不如方才不要哭。
不如不提及,不如不试探。
即使他也喜欢她,又能怎样?真去谈恋爱吗?爸_M和老师会打死她的。
陈见夏顿了顿,想看看他的表情,最终还是硬撑着没有回头,反而小步跑了起来,跑向楼上桌前的英语完形填空。
后来她是趴在桌上睡着的。半夜惊醒的时候,桌上的电子座钟显示已经半夜一点二十。小小的_F_间里暖气烧得太旺,让人很容易犯困。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转头倒向了床铺,钻进被窝neng_yi_fu,一件一件甩在椅背上搭住,然后整个人蜷*成一团,把脑袋也藏在了被子里。
李燃会回想晚上那段让他莫名的追逐吗?会不会忽然明白过来她的心意?
那该有多丢人A。
陈见夏闭上眼。睡吧,醒过来,就还是那个乏味而干净的陈见夏。
第二天醒过来,看到手机里躺着一条李燃的短信,就一个问题:你到底怎么了。
陈见夏这次躲避得很巧妙,她删了打、打了删,终于拼出一条轻松大方的回答:“昨天对不起了。大家都很好奇大美nv的事,我也想多知道一点,谁让我近水楼台认识你呢!后来意识到这样没考虑你的_gan受,我挺羞j的,就哭了。你为我保密哦,对不起。”
按下“发送”键,陈见夏有种奇异的_gan受。
她似乎是长大了一点,能够顺畅地写出通篇谎言,成熟得体,还知道自曝难堪来假扮真诚——看来这几个月来和于丝丝她们的交锋还是有成效的,教训没白受。
然而nei心shen处却隐隐地难受,像是不明不白地失去了点什么。陈见夏第一通圆滑的外交辞令,送给了李燃,送给了曾经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她唯一不需要说谎的对象。
而李燃果然没有再回复。
十一月和十二月都很难熬。学生们像一只只待宰的鸭子,被倒扣在锅里,暗无天日。整整两个月没有节假日,白天短得像赠品,凛冽的寒风将人都困在室nei,在暖气里蒸出说不出来的味道。唯一称得上“娱乐”的只有两件事——课间*改成了跑步,以及“一二•九”大He唱比赛。
一班和二班作为全年级瞩目的两个尖子班,一直在暗中较量。二班因为摸底考、期中考平均分全都略逊一班,所以对He唱比赛格外起劲。每到自习课,一班同学总能听到隔壁二班各种乐器一齐对音准,热闹极了。
平均分谁上谁下,恐怕只有一班二班自己才关心;He唱比赛这种露脸的事情,才是在全年级面前展现风采的机会。班会上于丝丝热情洋溢、危言耸听,竟然真的找出来一tao乐队——还是键盘手、贝斯手和架子鼓齐全的!二班立刻不爽了,走廊里指桑骂槐的口水仗打了好几轮。
班会第二天,那几个会乐器的同学就把家什都带来了。自习课,陈见夏趴在桌上看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乐器盒连接电源,线路缠绕,将讲台区域缠绕成了一个盘丝洞。
“你会什么乐器吗?”她趁乱问余周周。
“学过大提琴。”
陈见夏眼前一亮:“那怎么不带来?”
余周周抬头看看黑板前的乱象:“不是所有乐器都能配在一起的。”
见夏有些羡慕地笑了:“我又不懂。我唱歌都五音不全呢。什么都没学过。”
可D_D学过。D_D学过半年小提琴,两个月的素描,手腕上绑过一个星期沙袋悬垂练书法,陈见夏什么都没学过。_M_M的说法是,D_D是男孩子,好动,坐不住,学这些东西能够压压他的x子。
为什么要用这些好事情来压他的x子呢?揍他不就好了吗?
17岁的陈见夏默默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眼巴巴的自己。其实她也清楚,轮到自己,恐怕也只是学一个礼拜就半途而废的结局,但至少算是尝试过。人活着争什么,不就争个机会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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