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公园?在哪里?”
葛培华一副“听我的”的大包大揽的神情,“真笨!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啦,在杏江公园旁边。”
俩女孩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是因为同桌。葛培华爱说话,下课10分钟说个不停,上课也抓紧一切机会偷偷说话,大概是独生女的寂寞,回了家可没有人跟她说话或者说听她说话,葛家父母都很忙,白天上班晚上备课,要是赶上葛爸爸做项目就更忙了,葛培华常在田家做完作业才回家。
俩人走回学校,正赶上小学一年级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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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亮下班回家,见大女儿和同学在门外玩跳绳,小女儿在做作业。
“小薇,作业做完了吗?”他站在门口问。
“这几天运动会,没有作业。”其实上周她就告诉过父母,运动会为期两天,带前一天下午的马拉松,占了周末两天和周五半天,除了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正常上课,初三、高三正常上课,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没有周末作业。
“我去做晚饭了,你想吃什么?”
“炸jī腿。”
“行。”
葛培华忙说:“田叔叔,下午马拉松比赛,田薇薇得了第十名呢。”
“噢,第十名啊,不错。”
田亮看不出来“欣喜”的表情,这让葛培华很为小伙伴不平,“很厉害了,前面9个人都是男生呢,她是女生里面的第一名。”
田亮这才愣了一下,“用了多长时间?”
“1个多小时吧。”田薇薇含糊的说。
“90分钟之内吗?”
“好像是。”
“还得了一只钢笔呢!前十名才有奖品。”葛培华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田亮没再说什么,转身进门,去了厨房。
葛培华还很不忿,“我觉得你超厉害了!妈妈说体育练的好中考会有加分,高考也有加分,好像最多能加20分呢。”
田薇薇想,果然是教授家庭,对“分数”也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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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就父女三人吃饭,张丽要到8点下班。
“爸,我跟你说个事。”田薇薇尽量显得“随口一说”。
“什么事?”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送我去体校学跑步的。”
田亮一愣,“我说过吗?”
“说过。”她很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你说体校太累,怕我坚持不下来,妈妈也说我不能吃苦。”她停顿了一下,“我都还没有试试看呢,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能坚持下来?”
田亮没放在心上,敷衍的说:“是很累很苦,天天跑,天天练。你行不行啊?”
“我都还没试试看呢。是不是要进行什么测试?”
“肯定要测试,一个是速度测试,一个是体能测试。行了,吃饭吃饭。体育是吃青chūn饭,不能当一辈子运动员,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不比什么都qiáng?”
田薇薇没说话。
“再说了,你爸爸是gān这一行的,虽然不是运动员,可是见多了运动员受伤,受伤很疼的,你看看你,手指上划个口子都哭半天,那种疼你受得了吗?”
田薇薇低下眼皮。
爸爸说的没错,他不是运动员,只是体育系的员工,了解一些内幕。哪个运动员没有受过伤呢?但也不能因为极大概率受伤就没人去做运动员了吧?
“体校是不错,不过你看看为什么体校里面大多数都是家境很不好的孩子?是因为他们只能靠学体育上个好学校,离开小乡村。爸爸也是农村人,是靠参军离开的老家,爸爸努力工作,就是想你们俩用不着受苦。”
嗐,这话说的是真不错。
爸爸文化不高,也就是个初中水平,农村兵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都算是好兵源了。复员以后来到省城,安置进大学做职工,年过30岁才娶妻生子。
凭良心说,爸爸长得还不错,军人出身、转业到事业单位,工作稳定收入稳定;家里兄妹4人,父亲早亡,母亲归长兄抚养,两个姐姐都早早出嫁,没有家庭负担,在婚姻市场上可以说很抢手。离开小乡村在城市里当兵,提高了他的眼界和择偶标准,妈妈是本地人,城市女孩,刚满20岁嫁给了爸爸。
田薇薇看过他们的结婚照,别说,妈妈20岁的时候长得挺漂亮的。
*
田薇薇并没有想过第一次就能说服父亲。田亮有一点人脉,认识几个有工作来往的本市体育中心的教练,所以去年他才开玩笑的说,让她去体校学习。但张丽舍不得,他也就没再提了。
妈妈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做着一份饿不死撑不着的超市营业员的工作,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理想,就像这个国家千千万万普通女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