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死了。
城墙下射来的最后一箭,射穿了她的胸脯,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坠下城墙后发出的沉闷响声。
可再睁开眼,她竟回到了十岁时。
鲜血溅在脸上的温度是梦,还是这些……才是梦?
一人高的囚笼,手上的镣铐,一路风餐露宿满身难闻的气味,还有入目所及的哭嚎跟愤恨。
这是她曾经的经历。
在她的记忆里,她就是坐着这样的囚车,远离了大胤,直到四年后,她被吊在城墙上,才终于让她回到了大胤的土地上……
赵幼苓浑身发颤,一声尖叫硬生生掐断了她所有的回忆。
四周吐浑兵大笑的声音盖住了关外呼啸的北风。尖叫声越大,他们笑得越兴奋,就好像闻到了肉香的狗。
她抬头去看,有三五吐浑兵当众解开裤带,朝着关了女眷的囚笼撒尿。
囚笼里,有她认识的教坊司的姐姐们。
曾经花容月貌的教坊女乐舞伎,如今个个狼狈不堪。
“乱看什么?”
木棍又从笼子外伸了进来,结结实实地打在赵幼苓的背上。她登时被打得往前一扑,摔倒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一路上已经被欺负坏了,被她一扑,就扭过头不住呕吐。
他吐出了囚笼,有经过的吐浑兵沾了一星半点的秽物,整张脸都青了,拿起木棍就要打那孩子。
孩子抱头尖叫起来,赵幼苓忙忍痛把人挡住,背朝笼外,挨了一顿狠打。
身后头的吐浑兵一边操着不熟练的汉话,一边又用他们本国的语言叱骂。赵幼苓听得懂吐浑话,可这时候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只能依稀听到在另外的囚笼那传来了男人的怒吼。
“五殿下!”
“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有人抓着笼子猛撞,挨了吐浑兵一顿打。
棍棒敲打的声音,虽然钝,但异常清楚。直到远处传来哨响,这些凶神恶煞的吐浑兵这才停下动作。
笼子动了动,没有人再去折磨笼子里的俘虏,纷纷上马,押着囚笼继续上路。
风很大,裹着雪花扑在人身上。
赵幼苓缓了一口气,松开孩子,微微侧身,倒在了笼内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