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走廊里一位面容姣好的护士手持病例单在走廊里轻声哼唱,她步态轻盈动作微微扬起裙角,心情分外舒畅。
作为这向导塔里的护士,今天对于她来讲是一个极好的日子,那位让她头疼的也是塔里唯一的病人即将出院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也许为此应该点上些许烟花庆祝一下。
要知道自从他来了以后,每天自己都要多吃三碗饭,要问句为什么,只能你说为了攒足了体力和他斗智斗勇,为了防止被他气到低血糖发作,虽然自己似乎没有低血糖这种症状。
脚步停在门前,翻找一下自己的衣兜掏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磁片,紧张的环顾四周,深呼一口气开口到“没有人。”每次开门她都要格外小心以防止他那不安分的病人借机溜出来。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明天就自由了,我一定要去沙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从此告别这灰头土脸的日子,自从他来了以后自己就没有一天好过。
她站在这个岗位已经很长一阵了,就从来就没见过哪个病人对越狱如此执着,没法理解让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静养怎么就比杀了他还困难,索性这是最后一天了,走完这遭就真的解脱了,护士小姐咬住手帕热泪盈眶。“天堂啊,主啊,感谢您。”
她拿着芯片在门前轻轻一刷,门开了,映眼的房间宽敞明亮,风从窗外吹来携着阵阵花香,摆放在窗前的花瓣流溢着碎光点点,洁白的床铺一尘不染,空气里带着阳光的味道,整个房间透着温馨,可爱。
突然一道尖叫打破宁静,惊起树上鸟儿两三只,“人呐,天哪,人呐!”护士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
“要冷静,冷静,不是第一次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过了今天自己就再也不用伺候这个祖宗了。
从衣领处摘下眼镜默默带上,伸手按住心脏确定它还在跳动,也没有因为惊吓过度跳出胸膛。在房间里草草的搜索一下,没有躲在角落,快步走到窗前扫了一眼窗外,一抬眼只见外面的树皮有摩擦过的痕迹。
“这里是三楼,他是病人不会跳窗户的。”护士小姐摆手这样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可是没有什么卵用,她身影刚从窗前撤开脸色就变的阴沉吓人,疯狂的揉着自己的头,再这样的摧残下一头波浪卷变成爆炸头。
“才怪,那疯子除了正常事什么事没有干过。”几步冲到窗前啪的将窗子推开,眼睛扫过底下的草坪,还好没有血迹,千万不要让他再住院了,否则她都不清楚谁还能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只要没事就好,在他身上有自己按上定位是不可能跑不掉的,护士小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亮光。
树荫下,鸟儿鸣叫,风卷过草地,带着散落的草茎吹起又落下,风与树叶奏鸣着,静谧的场景总是让人心生惬意,一支手伸向天空将那飘起的草茎捻住,微张嘴唇随意的叼住,紧闭的双眼因为这动作带上几分愉悦。
手指擦过胸前的衣针,那人睁开了眼,火焰的光彩闪烁在他的眼底,红色的发丝散乱在绿色草坪上显眼却又不觉得颜色冲突混乱。
“看来午休到此为止了。”真可惜原本还以为还能多享受一阵这外面的空气,结果却是这个样子,血辰坐起身望向蓝天“进来总是想起过去的日子。”算起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的光景,可这周边的一切还是难以让人生出亲切感。
就在五年前自己还是帝国的叛军统领,正值壮年的alha,结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和一个家伙约架的路上他连人带着机甲被黑洞吞噬了,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身体也跟着缩水了不少,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觉到本不应当存在的年轻富有活力的血液在肌肤下涌动,这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他带着身体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至少白得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按道理这应该让人愉悦,但是对于他来讲真的很不爽,自从来到这里儿莫名奇妙的成为所谓的向导便遇到诸多不顺。
虽然不想承认,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血辰直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异变,否则没办法解释那个东西的存在,抬眼就在不远处一团雪白雪白的‘棉花’正在草坪上弹跃着。
“腿真短。”血辰毫不留情的吐槽到,白白的一团委屈巴巴的转头,看向自己无良的伙伴,你竟然敢嫌弃我,你竟然敢,哭唧,异于平常的情绪传递给了血辰他有些无奈,挥了挥手说到,“过来,九歌。”
棉花团一生气,转过身给了他一圆滚滚的屁股,血辰摸了摸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迈开腿,伸手一捞,将那棉花团托在手上,揉弄几下捧到眼前“我错了,行不。”
九歌生气的叫了一声“咩~”奶声奶气的听的人心都化了。
正午的阳光投在二人的身上,男人如同一座精美的大理石雕像,只是不同于大理石过于死板的颜色,他有着一身健康的麦色肌肤,璀璨的眸子如黑夜中的火种散发着夺人心神的光辉,单从相貌来讲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长相英俊且富有攻击。
而此时他手中正抱着他的精神体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绵羊,对方毛发蓬松散发着呆萌之气,画面美好,诡异的和谐,唯一不妥的就是,面前这个英挺的男人穿着一身病号服,眉宇间有些愁容。从身上摸了摸,叹了一口气“可惜没有烟。”将嘴里的草茎吐出,从身后拿出一个吊瓶,看了看上面的成分有些不满,“没有酒精,要不然喝上几口借酒消愁也算应景。”
烦闷,血辰抬手将吊瓶绑在树上伸手将另一端的针头刺入自己的静脉,整理了一下衣襟调整好状态,准备迎接下一刻的狂风暴雨。“谢谢你了。”将胸针拿起血辰亲了一下,作为叛军统领他当知道定位装置这种东西,只不过他没打算将这东西丢掉,毕竟带着它能让那位护士小姐安心,而且它还能帮助血辰知道那位护士小姐什么时候来找过他。
回想五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因为血辰之沙损坏过度不得不就近降落,而当时最近的是一个废弃星。迫于无奈只能在上面蹉跎了两年修理机甲,因缘巧合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机械水平,及金属材料的应用方法。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别的什么,这两个世界机甲制造方式出奇相似,文字也相通,这给血辰省了不少的麻烦。
在往后来自己开始以那个废弃星为大本营,做一个赏金猎人,接受军部的悬赏对那些深藏在星河深处的海盗头领进行剿灭并以此为生。
中间的种种小插曲暂时不说,只说在一个月前,觉醒的向导属性被发现,然后在自己配合下成功被送到了这个塔里,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他们判断自己——重度伤残。
然后……。“你怎么在这里,还不赶快回去,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伤的有多重,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血辰看向向这里跑来的护士,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然后就碰到了一个过于重视伤患且常年处于歇斯底里状态下的护士小姐。
眨眼间,那护士小姐就来到血辰身前,开口便质问到“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百二十七处激光伤,数百处冷刃伤,还有……。”
“我知道,我知道按道理我不应该活着。”血辰打断到,有多少伤,伤的多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作为一个常年出入战场的alha,他知道要多少次生死才能成今天这副模样。
时间在他身上倒退了,但他没有将那些伤口带走,它残存的痕迹让这里的医护人员每天都在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实际上他们想太多了,作为一只alha无论是恢复能力还是生命力都强大到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很难理解自己,因为他们设定不同。
每天医生都用看可怜孩子的眼神看着血辰蹦蹦跳跳,心想这孩子真是乐观又坚强。
可实际上他根本没事,一个没事的人被迫躺在床上喝药,点滴,接受保守治疗,每天还有一群人摆着哀悼脸围在身旁,血辰觉得自己没被逼疯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可是我活着,未来还会继续活着。”血辰转头看着护士,阳光打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护士神情有些恍惚,这番情景使她忘记了面前这个男人给她添了多少麻烦。
“算了,我知道我说不过你,只不过这是最后一天了,而且下午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护士这辈子都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经手的这个向导总是和别人不同,如此重要的匹配仪式竟然这么不放在心上。
要知道向导对哨兵的匹配度可是决定了向导的未来,只要那小小的一滴血,今后是飞黄腾达还是被碾到泥里,全部都盖棺定论。
面前这个向导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护士觉得些许不安,虽然血辰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她还是衷心希望对方能够有一个好的未来,因为她比别人更清楚这‘残破’的躯体里有着一颗多么高傲的魂。
“今天我有好好的接受治疗,还有谢谢你的好意。”血辰挥了挥手,挂在树上的吊瓶已然滴尽,时间就是在这不经意间流过。
拔出针头,血辰握住拳头,视线停驻在手腕上,这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决定自己,他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
“记得好好表现。”护士再三叮嘱,血辰却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到,“你觉得所谓的向导是什么?”
护士愣了一下,思索答案,刚想开口,却发现那英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