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笑了两句,陈天师问:“致然是想打听真师堂议事中的详情?我听说许云傲、武阳钟他们匆匆下山了,还没来得及跟赵然说?”
赵然叹了口气:“我是万万没想到,陈天师居然肯拿自己坐堂真师的位子来保皇帝和上三宫。”
陈天师笑了笑:“坐堂真师而已,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这可是能够决定道门和天下大势的位置,一举一动掌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和前途,如果不重要,许真人和武天师他们会答应您的提议?”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的。这个位置于我而言,固然重要,但我很清楚,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清楚的话,就会迷失自我,大道无望。重振天子威德,为道门开辟第二条可行之路,这是我为之努力了近三十年的大事,我在真师堂的位子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去年真师堂同意了两条tui同时走路,我的心愿便完成了大半,今日同意了皇帝可以修行,这就已经几乎达成了我所有目标,你说我留还是不留,又有什么区别?”
不论是否赞同,赵然还是很为陈天师的作派而折_fu的。
陈天师又道:“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在剩下的几年里,用真师堂的权力为这条路保驾护航,如果再过几年,眼睁睁看见了我道门第一个用威德莲花飞升的修士,看到我老师以此威德修复伤势、抵消因果,那才是真正安心了。不过也无妨,不在其位,仍可敲敲边鼓,为此摇旗呐喊。”
赵然道:“陈天师,小道一直惴惴不安,天子威德一成,当真不会将我道门先辈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夺走吗?”
陈天师笑道:“只要真师堂在,只要我们谨防佛门,大明的天下就变不了。何况我也有所准备。我原本打算,威德莲花功成之日,便在真师堂提议,限制宗室子弟修行。”
赵然立刻追问:“天师的提议是什么?怎么限制?”
第一百七十九章矫枉过正
当下,陈天师便将自己准备的提议和盘托出。他的建议是通过三个方面来限制的。
一是,严格控制上三宫修士名额;二是规定,宗室之中,除太子外,凡系天子三代以nei之亲眷,皆不得修行;三是明令,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这四等爵位的宗室及其家眷不得修行。
赵然眼前一亮:“这个方法好!等于将皇帝不得修行转成了宗室不得修行,虽然放开了皇帝的限制,却大量减少了宗室修士的数量,皇帝成了修行中的孤家寡人,想造道门的反,力量就更加不足了。”
陈天师道:“这只是个想法,还没有经过更严格的考究,本来准备拿出几年时间打磨的**如今我已非坐堂真师,也没有这份心气了,故将提议交予郭师弟,请他斟酌,待几年之后时机成熟,便可提交真师堂议决。”
赵然问:“为何不能早一些订立,更可防患于未然。”
陈天师沉吟道:“致然还没到定策的位置,不过我相信致然将来必定是定策者之一,如果致然愿意,老夫有一点心得可与致然分享。”
赵然躬身道:“请陈天师指点。”
陈天师道:“上位者制定方略,需要考虑施政的冗余,我们常常怀着良好的愿望出台新的治策,到了下面施行之后,往往就会打了折扣,中间经过的层级越多,打的折扣也就越大,以致变化、走样、敷衍应对,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赵然点头:“矫枉必须过正,料敌必须从宽。”
陈天师赞道:“致然聪慧!所以我们想要放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想要收的时候,必须大张旗鼓,否则收也收不上来,放也放不下去,那就是三个字——瞎折腾。以重树天子威德为例,这就是属于放了,我们眼下就必须放得开一些、大一点,才能保证威德的树立不因为人为干扰而打了折扣,如果这时候提议限制宗室修行,对天子威德的挫伤,会远远大过我们的想象,甚至还有违背初衷的可能。目前先让天子树立威德,这是最重要的,哪怕其中存在一些看不过眼的现象,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逐一纠正,而不能从明面上严禁。其中的分寸如何把握,是定策者需要认真斟酌的。”
赵然叹道:“一管就死,一放就乱,古今中外,这八个字不知难倒了多少杰出之士**”
陈天师颔首同意:“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如此。”
赵然听出来了,陈天师说了那么多,实际上也在从另一个角度向赵然解释他在秀庵一事上不惜代价,力保上三宫不发生大规模动*的原因,他始终不愿在威德莲花成形之前,向皇帝在修行界中最重要的支柱——上三宫动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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