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颠簸的马车里度过,难得放松地躺在_On the bed_休息,却又被楚元缠了一整夜,此时浑身都像被碾过一样,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楚元歪在床边,手边的小几上放着食盒和热水,看她睁开眼睛就笑着吻了她一下,轻声说:“累坏了吧?”
阮宁懒得说话,只是眯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看着帐子发呆。
“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楚元知道她不想动,又怕她饿着,于是抱起她放在膝上,拿过热水_fu侍她洗脸漱口,又盛了半碗r粥喂她,絮絮地说道,“边关吃的用的都不比京中j致,你忍耐些。”
阮宁懒懒地说:“难道我是不能吃苦的人吗?这一路上跟着你吃了两个月冷面饼子呢。”
楚元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笑笑地说:“宁宁最好了。”
他的神色渐渐郑重起来:“这一战之后,皇帝很快就知道我的行踪了,只盼太子能说_fu他,不要再来找我。”
阮宁有一瞬间很想问问他们之间诡异的关系,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这个念头,如果他想说,自然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说,她又何必问?即便是最亲密的爱人,也要给对方留点空间不是吗?
她在他身上蹭了蹭,轻声说:“放心,肯定如你所愿。”
“我也希望是这样。”楚元又亲了她一下,眸光温柔,“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运气很差,但我遇到了你,我想我的运气也不至于太坏,老天总会眷顾我的。”
数千里外的京中,楚允正收到塘报,顿时沉了脸,厉声道:“叫太子过来!”
楚襄很快赶到,楚允正将塘报扔到他面前,怒道:“是你帮宁王逃走的吧?”
他是在楚元走后的第三天才发现的,楚襄安排的非常周密,那间空屋子里每天都会传出响动,大夫也每天Jin_qu换药,骗过了所有人,直到楚允正忍不住思念悄悄去看时,才发现屋里_geng本没人。
这两个月来他派了大批人去找,却始终没发现楚元的踪迹,直到他突然在玉门关现身。楚允正的心腹数千里加急传信,很快把当时的情形报到了他面前,东宫的令牌,瞒过皇帝整整两个月的行程,楚允正确信,除了楚襄,谁也办不到。
“太子,你可知罪?!”楚允正越想越怒。
楚襄微微躬身站着,神色平静:“儿臣不知有何罪过。”
“你欺君罔上,罪该万死!”楚允正恨声道,“真没想到,短短几年的功夫你竟然如此长进,竟然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
楚襄跟楚元从小就要好,楚允正并不意外他会帮楚元逃跑,他吃惊的是太子竟然暗中发展了这么多势力,竟然能瞒他这么久,这让他失去了掌控一切的_gan觉,心里有些慌张。
“阿元一心想走,父皇关得了他一时,也关不了他一世。”楚襄抬眼看着楚允正,神色淡漠,“父亲,您并非宠爱阿元,您只是想在他身上寻找晋元大长公主的影子,可大长公主早已经香消玉殒,您就算困着阿元,也无非是自欺欺人。”
楚允正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楚襄竟然全都知道?他在秘密被撞破的强烈震惊和xiu_chi_gan的双重冲击下觉得心口像针扎一般疼,当年的一幕不断从眼前闪过,小小的楚元Xiong前有个巨大的伤口,被晋元大长公主用手捂着搂在怀里,M_子两个浑身都是血,那把伤了楚元的匕首ca在晋元大长公主的小腹中,她靠着门坐在地上,看见他时微微一笑:“你休想再困住我。”
她在他怀里咽了气,任凭他千呼万唤,再不肯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她生下了楚元,他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她一辈子,可她却是这样激烈的x子,宁可带孩子一起走,也不肯被他挟制。
还好楚元活了下来,他的人生总算不至于一败涂地。
楚允正强忍着心口的巨疼,断断续续地说:“太子,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以下犯上,对君对父如此不敬,你不配为国之储君,来人,传众位阁臣前来,朕要废太子!”
“废了儿子,立谁呢,阿元吗?”楚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丝恐惧,“父亲,阿元虽然是您的骨r,可惜他的身份永远不能昭告天下。”
楚允正眼前一阵阵发黑,顾不上跟他争辩,连声叫道:“来人,来人A!”
“不会有人来了。”楚襄上前扶住他,轻轻替他揉着后背顺气,声音依旧像平时一样平和,“父亲一直对儿子不满,想废了儿子令立别人,可是父亲想过没有,历朝历代哪个被废的太子能保住x命?父亲,我和阿元一样都是您的骨r,为何您如此偏心,心心念念只顾着他,从来不管我的死活?既然如此,您当初何必要生下我?”
楚允正猛地甩开他的手,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楚襄竟然什么都知道,竟然一直在怀恨,他会不会对楚元下手?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竟然一直在嫉恨阿元!你把他怎么样了?快说!”
楚襄笑了笑,说道:“父亲过虑了,阿元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待我如父如兄,我待他真心真意。阿元是天生的将帅,大楚需要他这样的英才,儿子也需要他这样的兄弟,父亲放心吧,待我登基之后,对阿元只会比从前更好。”
“真的?”楚允正狐疑地问道。
“真的。”楚元又笑了笑,“不过父亲,就算是假的您现在又能如何呢?如今的您,确实是孤家寡人。”
先前他暗中经营,无非是为了自保,可眼下,他已经不满足于自保了。他从来没恨过楚元,他是他一手教养大的,几乎是他理想中的自己,但他恨皇帝,他才是让所有人都不痛快的存在。
当天稍晚的时候,宫中传出消息,皇帝重病不起,太子楚襄监国。
玉门关远隔千里,消息传到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了。这一个月来番人陆续进攻过几次,都被楚元杀得落花流水,如今他在玉门关一带名声赫赫,据说连番人那边都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小孩,阮宁时常嘲笑他是大楚的麻胡子。
麻胡子是谁?楚元不停地问,但阮宁偏不告诉他。
邸报送到楚元手中时,他正拥着阮宁在高楼上闲看远处积雪皑皑的黑山,絮絮地向她追问麻胡子,只是等他看完邸报之后,心中顿时一片*霾。
阮宁连忙向他怀里靠近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重病,太子监国。”楚元老半天才说道,跟着把邸报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眉头紧锁。
他虽然和皇帝十分别扭,但_gan情也同样shen厚,阮宁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踌躇着问道:“你,要不要回去?”
“我有点担心是陛下的圈tao。”楚元说道。
楚允正年纪也才五十出头,body一直很健康,他不太相信短短三个多月的功夫他就病成这样,很怀疑是楚允正为了骗他回去才装病。
他担心他的body,却又不想回京,他太了解楚允正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会抓紧他不放,当初M_亲已经出嫁,生下他后更是筹划周密准备和驸马一起远走高飞,却被他骗回宫中软禁,从此成了他的禁脔,最终不得不以死换得自由。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一向不择手段,如果是从前,他或者还会冒险回去确认一下,但现在有阮宁,他不敢赌。
“不管了,我们就在这里。”楚元拥住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郁燥的心情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阮宁发现他经常心神不宁,他放心不下皇帝。
这天楚元出城狩猎时,一个浑身是伤的士兵拉住了他的缰绳:“殿下,陛下被太子软禁,命在旦夕,盼着再见殿下一面!”
他从贴身的里_yi中取出一片撕破的赭黄色宫缎交给楚元,跟着一头栽倒在地断了气,楚元在震惊中打开宫缎,很快认出那是龙袍的一角,上面有楚允正的血书“太子害我”。
先前他担心楚允正装病骗他回去,但楚允正身为人君,绝不至于撕破龙袍写下这样的血书骗他。
“我得回去一趟,”楚元在焦躁不安中搂紧了阮宁,“我得回去一趟**可是宁宁,你怎么办?”
他不能把她留下,这里远隔千里,时不时又要打仗,更何况他不在身边的话,无论哪一方的人都能轻易制住她。但是,跟他一起,也是充满凶险。
“我跟你一起。”阮宁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轻轻他在唇上吻了一下,“无论死活,我们永远在一处。”
楚元心底一紧,突然觉得这话很不吉利,他更加用力地搂紧她,低声说:“不要死,我们一起活着。”
阮宁掉了眼泪。算算时间,她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四个多月,系统说过每个世界最多有六个月的时间来完成任务,可她一点儿也不想让楚元死,哪怕她知道他会死而复活,但她怕自己受不了他死去那一刹那痛彻心扉的_gan觉。
“不哭,”楚元紧张地抹去她的泪水,“不哭,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不会有事。”
他在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假如皇帝真的和楚襄势不两立,他该怎么办?
当天下午他们快马加鞭动身返京,初春时节,路边的树木笼着一层青烟,生机蓬勃,但楚元没心思看景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楚允正和楚襄,他们都是他珍视的人,他该怎么办?
在每个驿站换上好马,昼夜不停地赶路,虽然楚元百般照料,短短几天的时间阮宁还是瘦了一大圈,楚元心疼极了,到驿站时坚持要休息一天,阮宁知道他心急如焚,连忙笑着说道:“我好容易瘦了点更加美貌,你又想哄着我胖!快走吧,没事的。”
楚元不容分说把她抱进_F_中按在_On the bed_,柔声说:“好好睡,好好吃饭,不准再瘦。”
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阮宁很快睡熟了,但楚元握着她的手躺在边上,彻夜未眠。
十几天后他们终于赶到京城,楚襄的轿子静静等在城门外,就像他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楚元的马蹄声传到时,楚襄走出轿外,微笑着看向他:“阿元回来了。”
楚元跳下马急急地问到:“陛下呢?”
“父皇重病。”楚襄不准备多说,“孤带你去看他。”
楚元不像这对父子那样擅长勾心斗角,他一向大刀阔斧,直来直去。他掏出怀中的血书打开来,当众说道:“殿下,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如你所见。”楚襄不动声色地拿过血书,淡淡地说,
“阿元,你站在哪一边?”
他承认了。楚元狼狈不堪。他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时刻,无论哪一边,他都不能选。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觉得心头一空,回头看时,原本坐在马背上的阮宁已经不见了。
“阿元,我怕你没法做决断,先借你的王妃一用。”楚襄牵起他的手,“放心,等我顺利登基,你就能见到她。”
疲惫、惊讶加上痛苦,楚元瞬间暴怒,一把扼住楚襄的咽喉,吼道:“你敢动她?!”
楚襄顿时被扼得青筋暴跳,侍从们纷纷抽刀拔剑指向楚元,楚襄艰难地冲他们摆手,跟着握住楚元的手,声音虽然断续却依然平静:“阿元,你知道我,你喜爱的,我从不会伤害。我不像父亲,我给你自由。”
自由**楚元茫然地松手,脑中一片空白。
在恍惚中楚襄轻轻掰开他的手,牵住他一起坐进轿中,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手背轻声说道:“阿元放心,你们很快就能见面,到时候我会正式册封她为宁王妃。”
“立刻放她走,你们的事我不ca手,我还回玉门。”楚元焦躁地甩开他,硬如磐石的大手重新扼住他的咽喉,“大哥,你知道我脾气不好,不要碰我的底线。”
楚襄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带你去见父亲,见过后就送你们走。”
楚元的手没有移开,在一波又一波强烈而复杂的情绪中他头疼yu裂,越来越按捺不住杀戮的冲动。楚襄任由他扼住,他知道他容易暴躁,努力帮他放松,但没有阮宁,他也做不到。
楚元在寝宫中见到了楚允正,他比先前瘦了很多,头发胡子白了一大半,咳嗽着说道:“元儿,替朕杀了这个逆子!”
“我来看看你,然后就回玉门。”楚元松开楚襄,用力按压着自己的太阳*,努力控制燥郁的心绪,“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帮。”
“元儿,我可是你亲爹!”楚允正连咳带喘,呕出了一大口鲜血,“逆子给朕下了毒,你快杀了他,杀了他朕就传位于你!”
楚襄幽幽地笑了起来:“父亲,当初您强迫了晋元大长公主,害得她抱恨自尽,您怎么还有颜面对着阿元自称父亲?”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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