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午阳率先反应过来,挑眉道:“既然谢解元这样说,在下愿闻其详。”
他说着,面上露出令人不舒_fu的讽笑来,谢翎不理会他,道:“狗吠这一题取自公孙丑,其全文是,夏后、殷、周之盛,地未有过千里者也,而齐有地矣,_chicken_鸣狗吠相闻,而达乎四境,而齐有其民矣。地不改僻矣,民不改聚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
他说的慢条斯理,刘午阳却哂笑道:“四书谁不会背?这种题目,题意极其狭窄,叫人难以下手,谢解元既然说它容易,还请为我解惑。”
他说着,毫无诚意地随意拱了拱手,谢翎看了他一眼,忽而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我既不是阁下的老师,又怎么能为阁下解惑?”
那刘午阳一噎,眼睛都瞪起来了,但是又不想白白放过谢翎,咬着牙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若谢解元真能为我解惑,便是拜你为师,我也心甘情愿。”
读书人,最是崇奉天地君亲师,民x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
所以刘午阳当众说出这句话时,引来了围观士子们的*动,谢翎明显才只有十六七岁,而刘午阳已是年近而立了,若真的要他拜对方为师,怕是都喊不出口。
而这位被称为谢解元的少年人,真的能够令刘午阳心_fu口_fu,心甘情愿地拜他为师吗?
所有人的面上都带着兴致勃勃,伸着脖子朝这里张望,谢翎就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沉默地思索着。
刘午阳原本心里还有些提着,见他这般模样,反倒是安心了不少,语气讥嘲道:“怎么?谢解元为何不说话了?在下还等着你为我解惑呢。”
他格外咬重了解惑这两个字,谢翎抬起头来望着他,神态平静无比,刘午阳却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猛地一突,心道,来了。
果然,谢翎开口道:“方才刘兄是说,狗吠此题,题意狭窄,让人无从下手,可是以在下拙见,这题意分明开阔得很,_chicken_犬之声相闻,自国都以至于四境,此句说得是民居之稠密也,而物又有以类应者,可以以_chicken_鸣狗吠,以观齐地之俗也,辨物情可以观国俗,睹物产可以验民风,齐国疆域之广阔,民众之富裕,人口之稠密,尽在这_chicken_鸣狗吠之中,又怎么能说无从下手?”
他一句一句,字字明晰,有理有据,围观的士子们听完之后,大多数人顿时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甚至有激动的,当场抚掌称赞起来:“这等立意,当真是叫人想不到A!”
“以小见大,实在厉害!”
还有人懊悔道:“可惜我当时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里来,早知道——唉”
另有人也跟着道:“我还道这题是哪位考官出的,狗吠二字,能写出什么东西来?硬生生憋出来一篇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荒唐之作,听谢解元一席话,胜读十年书A。”
“不愧是解元。”
站在那边的刘午阳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分明是早春三月间,他却觉得浑身都往外冒汗,很快便打*了鬓角,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一头钻Jin_qu,好不必面对叫人如此尴尬的境况。
身后左右的目光简直如有实质,一道一道,仿佛在戳着他的脊梁骨,令刘午阳无比难堪,偏偏他刚刚把话说得掷地有声,还唯恐旁人听不到似的,没想到反转来得如此之快。
刘午阳一头一脸都是汗,僵在那里,两耳嗡嗡直响,这时有人小声道:“方才这位刘兄,是不是说,若是谢解元能为他解惑,他便向对方执弟子礼?”
“没错是这么说的”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
刘午阳望着谢翎那一张脸,分明是还未长成的少年,他的zhui张张HeHe,喉咙口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向来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可怜他年近而立,竟然要当众向一个年纪只有他一半大的少年人执弟子礼,口称对方老师,这叫他以后如何自处?
刘午阳现在是追悔莫及,那些细微的人声如同一_geng_geng针似的,扎得他冷汗长流。
正在他咬紧牙关,拱起手来,膝盖颤颤yu弯之时,谢翎忽然开口道:“方才也只是戏言,刘兄不必放在心上。”
他刚刚说完,便听远处有人道:“放牌了。”
这一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顾不得去看刘午阳了,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那方向看去,果然见几名小吏分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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