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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他_geng本也不想有一个流着年家血脉的孩子呢?】

年筠淼看着四福晋含笑的眼睛,脑中一阵恍惚,但在这片混沌的意识之中有个念头却无比清晰——或许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长达十年的相处之中,年筠淼沉溺在他的无所不应的宠爱呵护之下,已经快要忘记他本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四福晋shenshen地嗅了口茶香,笑意潺潺,看向年筠淼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有时候,同情就是傲慢。

年筠淼不可控制地打了个冷战,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泡进了水里,直到淑雯扶住她,她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脸上已是冰凉一片。

倒不是觉得在福晋面前流泪丢面子,而是没想到自己哭得这么快。

“妹妹,”福晋手上的玳瑁护甲在日光下明晃晃地刺眼,亦如她脸上的笑容:“有得有失,王爷对你算好的了,你也不必计较太多。”

年筠淼抹了一把眼泪,讷讷点头,下意识地附和着:“也是,也是。”

她挡住淑雯伸过来的胳膊,摆摆手:“不用扶,没关系的。”

这句话没关系是她对自己说的——

没关系,反正你自己也不纯粹,又凭什么要求人家。

从福晋_F_中出来,年筠淼一路走得飞快,淑雯小跑着都跟不上她。游廊尽头转弯,拐进自己的院子,年筠淼忽然觉得膝盖一软,打了个趔趄,幸好她手快撑在了墙上,这才没摔倒。

“小姐,”淑雯赶忙扑上来,心疼不已,声音里是难掩的哭腔:“小姐,四爷不是那样的人。”

年筠淼眼神呆滞地转头看了淑雯一眼,好像没弄明白她在说什么。

“四爷不是那样的人,”淑雯又说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仿佛想把她的这种坚定传递给年筠淼。

年筠淼慢慢眨了眨眼睛,眼泪倏然滚落,空洞的声音带着沁骨的凉意,她问淑雯,“四爷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淑雯越是坚定越是说明这样的坚定是没头没脑的,她也说不出别的,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四爷不是那样的人,不是!”

年筠淼扶着墙,一点点往里头挪,淑雯见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要扶她,这次,年筠淼没有再拒绝。她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一路上用完了,此刻的她像是被太阳晒萎的花朵,全然没有一丝生气,年筠淼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一gu从nei至外的疲惫_gan席卷了她。

明明是暑天的灼人的酷热,太阳晃得人都睁不开眼睛,但是年筠淼却手脚冰凉,细细的冷汗打*了_yi衫。

“小姐,您先躺会儿,奴婢去给您倒茶。”

年筠淼神色讷讷,她忽然伸手拉住淑雯,问她:“你说为什么我停药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有孩子。”

“小姐,”淑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吓坏了,连连摇头,“小姐,您别多想,您本来body就不好,又小产过,再遇喜难,也是有的。”

“会不会,是四爷”年筠淼抓着淑雯的手腕,她_geng本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少劲,直到把淑雯的手腕掐出一圈红肿来。

淑雯还顾不上自己,她知道年筠淼的在疑心什么,可是此刻连她自己也没办法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说出“四爷不会”这样的话来,说实在的,年筠淼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年看了那么多大夫,都说body没有受损,那怎么就是没有孩子呢?!

见淑雯默不作声,年筠淼扯了扯zhui角,笑得惨淡:“你觉得会是不是四爷”

“小姐”淑雯握住年筠淼的手一个劲儿地搓着,这双手是越来越凉了。

“把我每日吃的用的,都好好地查一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年筠淼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要被撕烂了,血r模糊。

“好,好,”淑雯噙着眼泪,连声应着。

“你去把胡太医请来。”

胡大夫是年羹尧在京中有交情的大夫,这几年,包括年府上下在nei的body都是由他照料的,是能信得过的人。

“好,奴婢这就去。”

淑雯要走,却又不放心留着年筠淼一个人,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开口,年筠淼俯身趴在炕桌上,神情恹恹,“你去吧,我没事儿的。”

“好,那奴婢快去快回。”

淑雯叮嘱几个小丫鬟留意着侧福晋,虽然知道年筠淼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来,但叫人看着她总是保险先。

年筠淼一个人坐在空**的屋子里,浑身都是冷汗。手腕上的佛珠被汗水浸*,*漉漉滑腻腻的。她一圈圈将佛珠摘下来,用帕子裹好,双手僵直得不听使唤,好几下都差点将佛珠掉在地上。

这是四爷一颗颗穿成的,D了这么多年,每颗珠子都被盘磨得闪闪发光,比送来的时候更好看了。

从进了屋子之后就忍着的眼泪,在这个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

眼泪一滴滴落到手心,跟汗水交织在一起,年筠淼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被掏空了。

到底为什么哭?她问自己。

怨他终于对自己不是无所保留,还是埋怨他shen情的外表之下仍旧藏了一颗凉薄的帝王之心?

年筠淼一遍遍问自己。

其实原本没想要这么多的,原本没有任何期待,只是随波逐流而已。她对未来所有的向往,她的不舍,她越来越填不满的那颗心,都是因为他,他给的越多,她想要的就越多。

就像现在,她甚至想要他毫无保留的真心。

眼泪滑入唇角,有淡淡的苦涩,年筠淼噗呲一声笑了。这一切都跟她设想的不太一样,她想象中的自己披着年筠淼的外壳应当是身轻如燕,来去如风的。她body里的这颗心都不是她自己的,怎么就被拖着沉溺了呢。

她不知道这沉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shen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淑雯惦记着年筠淼,抓了胡大夫就上马车,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

路上,淑雯眉头紧锁着看向胡大夫:“我家小姐这些年一直没有身孕,您说实话,有无异样?”

“脉象并无异样,”胡太医据实相告,“这一点把握在下还是有的。”

“那为何一直没能再度遇喜。”

胡太医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行医多年,悟出一个道理,世间万事多是求而不得,或许让侧福晋放宽心,孩子也就来了。”

淑雯张了张zhui,想说“我家小姐心宽着呢”,但又觉得这话叫外人知道了不好,只能作罢,回身挑起帷幔催促着:“再快些。”

淑雯带了胡大夫进来的时候,年筠淼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些,只是脸上还有淡淡的泪痕。

她先让淑雯将每日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屋里燃的香料拿给胡大夫看,经由胡大夫一一查验,均没有异样。

“那这个呢,”年筠淼忽然想起什么,把用帕子裹起来的佛珠交给胡大夫,“劳烦您再看看。”

淑雯眉心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祈求,哪怕折损自己姓名也祈求这串佛珠没有被动过手脚。

胡大夫查验得仔细,一颗颗珠子看着,又不时放在鼻下嗅一嗅,只要他眉头微微一皱,淑雯就跟着心惊r跳一下。

“胡大夫,”她终于没忍住,开口催促,“这佛珠应当无恙吧。”

胡大夫没吭声,年筠淼抬手朝着淑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淑雯默默地抿了抿zhui唇。

在淑雯看来好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胡大夫才终于双手将佛珠奉上,开口道:“这串珠子是由上好的菩提子制成,虽然经由药物泡制,但闻起来是艾草和白术的气味,这两味药都有驱虫辟邪之效,于body无害。”

“那就好,那就好。”年筠淼shenxi一口气,将佛珠收回,又一圈圈缠回到手腕上。

胡太医打了千儿,拱手道:“侧福晋虽经过小产,但body底子尚好,大可放宽心,等着得偿所愿的那一日。”

“借您吉言,”年筠淼勉强笑了笑,虽说心安了不少,但也没全然去除她心里的疑影。

“淑雯,再带着胡大夫去小厨_F_看看。”

这几年她的吃食都是在小厨_F_里单做的,四爷还专程请了个湖北籍的厨子,生怕年筠淼贪着家乡的那一口。

“胡大夫,您随我来。”

淑雯带了胡大夫出去,年筠淼望着二人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虽说叫胡大夫去查验小厨_F_,但她心里是觉得应当不会查出什么了。

如果真是四爷动手,凭他的缜密的心思又怎么留下能让年筠淼发现的痕迹?

若是他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那么

兵不厌诈,福晋便是在虚张声势了。

年筠淼低头拨弄着手上的佛珠,一颗心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在盼望着什么,如果是,她到底希望得到怎样的回应。

又或许什么样子的结果于她而言都无所谓了,那颗钉子已经扎Jin_qu了,拔不出来了。

这就是福晋想要的吧。

虽然能够想得清楚,但年筠淼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信任是一张揉皱的纸,那些褶皱轻而易举地被揉捏出来,却再也无法抚平了。

让年筠淼没想到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

要不是淑雯拖着香雪进来,年筠淼都忘了她屋子里还有这么个丫鬟。香雪是她借住在四爷府上的时候就被指派过来伺候她的,中间她去了扬州两年多,再回来,香雪自然也就又跟着回来了。

不过平日里自己能做的事年筠淼大都是自己动手,也不习惯总是差遣别人,除了淑雯再没有其他丫鬟近身伺候。眼前的这个香雪,眼生得厉害。

若不是那碗被加了药的燕窝就放在手边,人赃俱获,年筠淼还真想不到她身边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筠淼一下下搅弄着那碗血燕,若有所思。

香雪半跪半趴在地上,脸色煞白,年筠淼刚开口她就狠狠地抖了一下。

“福晋问你话呢,”淑雯朝着她肩头狠狠推了一把,说实话,她原本是想用脚踹的。

“有有,”香雪结结巴巴道,“有几年了。”

“福晋是怎么交代你的?”

_geng本不用盘问,除了福晋没人会做这样的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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