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餐厅的时候,整座城已在黑暗的遮掩下开启疲于奔波后的纸醉金迷。
混着欲醉酒香和嘈杂纷扰的寒气迎面袭来的时候,安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冷?”
江寒尘清冷的语调说着冷意,却感受不到话中的一丝颤抖。
安星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却被肩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和随之上升的体温打断,他转头去看身侧穿着单薄衬衣的江寒尘,想要把身上的大衣还给他。
被江寒尘不容辩驳地裹得更紧:“你穿,车就停在前面。”
安星不再坚持,他们并肩往前走,空气里萦绕着还未消散的一团白气,转瞬间被安星绯红耳垂的热度迅速灼散。
车停得不远,安星还没组织好压马路语言,就已经坐上了副驾。
江寒尘关上副驾的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安星脑袋跟着瞧得囫囵,车里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让他心神不宁,细细嗅来,像是冰雪覆盖下广袤而悠远的山林,清冽又疏离。
这是......哥哥信息素的味道吗?
念头冒出来之后,安星脑袋有些眩晕,还有些热。
“砰”的一声,安星突然回神,低头扫过肩上依然存在感十足的黑色大衣,才发现自己是该热。
他手忙脚乱地脱下大衣,伸手递给江寒尘:“哥哥,给。”
“开了暖气不冷,你替我拿着。”
安星哦了一声,转回来乖乖抱着。
狭小的车厢热气扑腾得很快,安星舒服地往下滑了滑,偷偷把脸埋在大衣里。
不露声色地嗅了嗅。
同样的味道,更浓烈更清澈。不知道是信息素还是香水味。
安星脸颊发红,挺翘的鼻尖轻轻向前蹭了蹭。
“安星。”
“安星?”
“啊……啊?”
“要系安全带。”
“噢噢!”
安星涨着羞愤的一张脸,大脑在高温侵袭下突然丧失了工作能力。
在他想要放弃先冷静下来的时候,江寒尘像是轻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凑近:“我来。”
车厢,衣物,所有承载过江寒尘身上气味的载体,都不及本人散发的亿万分之一。
这是带着人体温度的,具有主观意识的欲望催化剂。
安星的鼻尖和江寒尘的耳畔只剩下嘴唇微张的暧昧距离,他下巴微抬,就能亲吻那颗在餐厅昏暗灯光下未曾察觉的小痣。
它在江寒尘的耳垂中间晃来晃去,妖冶又诱人。
安星垂下眼帘,滚了滚喉结。
江寒尘毫不知情地替他拉开安全带,绕过他的前胸和侧腰,最后落在插孔里。
严丝合缝,将他和大衣,牢牢的锁在一起。
“谢谢哥哥。”
江寒尘想要退开的动作顿了顿,鼻翼轻微地动了动,嘴角的弧度勾得安星心痒痒:“看来这家的牛奶冰淇淋不错。”
安星屏住了呼吸。
江寒尘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笑得冰雪消融,枝繁叶茂:“很香。”
安星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这家的牛奶冰淇淋并不好吃。
江寒尘夸的,是自己的信息素。
黑色捷豹汇入在茫茫车流,飞速掠过的各色斑斓映在安星透亮的眸子里,一眨一眨的,漾出了银河。
他心跳的太快。
从小到大,除了家人,还没有人闻过他的信息素,他也一直很小心的抑制,也就不会有被夸奖或者讨厌的可能。
这是第一次。
还被夸了。
四舍五入,也算是初闻。
安星抱着大衣,车窗上他眉眼弯弯,笑意蹦着跳着,在夜色中四散开去。
江寒尘没有应邀去家里坐坐,将安星安全送到之后便离开了。
深夜的风寒,安星却不觉着冷。他站在院门口,捂着依旧发烫的脸颊发呆。
“安星!”
“!”安星迅速转头,冲着昏黄路灯下的路口张望,“怎么了哥哥?!”
无人应答,只有风吹树动的沙沙声响。
“安星!”
这不是幻听,而且这声音怎么滋滋的......还有点耳熟?
“西北风好喝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买点儿?”
行,破案了。
不仅耳熟,还欠揍。
“你买!我要西伯利亚的!”
“我直接送你过去吧,要喝就喝最新鲜的。”
“行,那你别忘了三年半载的来看看我还在不在。”
......
安星兴致勃勃地跟安执隔着对讲互讽,憋了一晚上的欲望转化成愤怒全撒他哥身上了。
眼见着安执就要冲出来揍他,安星十分识时务地结束对战,进门找靠山去了。
宁安就堵在门口,安星一窜进去就被逮住了。
“怎么样怎么样?”
“妈妈,可以先让你可爱的小宝贝换个拖鞋,喝杯热牛奶吗?”
欠揍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江寒尘不给你奶喝?”
安星:“......”
害羞。
宁安瞪了安执一眼,又转回来盯着安星,好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宝贝你还换不换鞋了?”
换好鞋的安星盘腿坐在沙发上,左边是安世康,右边是宁安,安执陷在单人沙发里查邮件。
宁安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好不容易等到安星慢吞吞地喝完一杯牛奶,他眼疾手快地夺走玻璃杯,杯底在茶几上磕出不轻不重的脆响。
安执从手机里抬头,看了安星一眼。
安星瞪了回去。
安执不紧不慢地收起了手机,直起身子,开始搞事:“我刚问了下寒尘。”
宁安和安星的视线高度集中。
等到他俩快爆发了,安执才重新陷回去:“还没回,估计还没到家。”
安星扑上去就想揍他。
宁安急急忙忙使了个眼色,安世康拦腰抱住了蠢蠢欲动的安星。
不是一个重量级,安星选择放弃挣扎。
“快跟妈妈说说呀,长得怎么样?”
安星十分客观地评价:“比哥帅多了。”
“噢!”宁安克制又兴奋地看了安执一眼,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安执:“......”
“那人呢?人怎么样?”
安星尽量不掺杂私人感情:“非常好,特别绅士,还给我切牛排。”
安执无语:“我给你切过多少次牛排!”
安星不理他。
宁安探身去瞧他,一眼就笑了:“哎哟还害羞了,那他对你印象怎么样呀?”
安星摇摇头:“不知道呢,但他给我系安全带了!”
还夸我信息素好闻。
不能想,想想就开心。
“不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宁安还想问,但看他是有点累了,想着来日方长,明日再问也不迟:“行,那你先去,早点休息哦~”
“好的,爸爸妈妈晚安!”
安星踩着拖鞋晃到安执身边,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晚安。
“唉,我还是再问问寒尘到家没有。”
拖鞋的吧嗒声戛然而止。
安执眉尾一挑。
数到五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小家伙退了回来,蹲着趴在沙发扶手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哥~”
安执不动声色。
小家伙起身一屁股坐到安执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在颈窝里蹭了蹭:“好哥哥~”
好家伙,安执脱口而出一个好家伙。
撒娇路数万年不变。
安执垂着眼瞧他:“怎么?”
“把寒尘哥哥微信推给我呗?”
“哟,亲亲热热一晚上了,连个微信都没要到?”
安星脸一黑,又忍住了,把脑袋埋在安执肚子里使劲钻:“哥哥~给我呗~哥哥~”
安执一根指头抵着他电锯一样的小脑壳:“行了,推了,赶紧滚。”
安星跑得比变脸还快,留下了一句芬芳:“呸!臭安执!”
身后飞来一只半路歇菜的拖鞋。
作者有话要说:江寒尘:我有亿点高冷。
安星:哥哥!暖男!
安执:呸,重色轻哥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