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尘已经等在餐厅里了,他垂眸看着眼前暧昧灯光下波光粼粼的薄荷水,听着密闭空间内撩人心弦的钢琴演奏,还有不远处飘来的几对恋人轻声低语的调情,心里有点后悔。
都怪那张该死的请柬。
安执打电话来的时候,江寒尘已经将那张请柬翻看了二十几遍。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订婚的两位,一个是自己暗恋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白然,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江景琛而已。
江寒尘早就与江家毫无瓜葛,请柬还是白然寄来的,也不是知道是想让他祝福还是让他去抢亲。
想了很久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白然应该连自己暗恋他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他不该一时冲动答应来相亲的。
江寒尘有些烦躁,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冰凉的薄荷气息随着喉结滚动灌入体内,又四散开来,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看了眼腕表,六点五十五分。
走,应该是来不及了,就当帮安执带孩子了。
“七号桌在这边,请跟我来。”
听见熟悉的餐桌位置,江寒尘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一个漂亮的少年撞进他的视线,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正在跟为他引路的服务生礼貌地道谢。
“谢谢漂亮姐姐!”
嗓音脆生生的,江寒尘甚至觉得比钢琴声悦耳动听许多。
服务生小姐姐红着脸走了。
“你好,我是安星,你可以叫我星星!”
江寒尘反应了一瞬才起身过去替他拉开座位:“我是江寒尘。”
平时安星坚决不承认自己矮,谁说怼谁,江寒尘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身高是鸿沟,跨不过去咱就不跨了,啊这身高差真是太萌了,我萌我自己!
安星低着头,江寒尘只能看见他粉扑扑的小耳朵:“热吗?室内暖和,外套可以脱掉。”
“啊?哦!”安星麻利地脱下外套,江寒尘这才发现他里面穿着毛绒绒的白色毛衣,很像小时候妈妈收养的那只流浪猫,捡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养了一段时间就肉乎乎的,毛蓬松雪白,又细又软,他很喜欢摸。
安星咬着下嘴唇踌躇了一会儿,小小声地开了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他抬起的眼睛太亮,江寒尘替他放置外套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嘴角不自觉地微弯:“当然可以。”
两人落座,安星一颗无处安放的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安执果然不靠谱,什么差不多,比你帅太多了好吗?!
江寒尘把菜单递给他:“看看想吃些什么?”
江寒尘的外套早就脱下,身上只有一件衬衫,袖口折到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几根青筋凸起蔓延到手背,敲击在菜单上的手指修长,充斥着alha的张力。
安星咽了咽口水,脑海里疯狂放闪这双手在自己身上流连的场景。
停!住脑!安星浑身发热地挪了挪屁股,把菜单推了回去:“哥哥你点,我都可以!”
“嗯,”江寒尘看他不安地动来动去,眉头皱了起来,“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安星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很难靠内力平静下来,只能借助外力了,“哥哥我去趟洗手间可以吗?”
江寒尘松了口气:“去吧。”
安星洗了三把脸才慢慢平静下来,看着镜子里依旧烧红的脸颊恨铁不成钢,左右看看没人,迅速扯开高领往里瞅了一眼,很好,不负众望地红到了脖子根。
太犯规了,简直是行走的催情剂啊!
安星在批判自己弱鸡行为和说服自己这没人顶得住之间反复横跳,终于越理越乱,成功击退脑袋里的黄色废料,面色如常地出了洗手间。
江寒尘正在跟服务生核对菜单,小姐姐的眼神时不时不经意地飘在他脸上,被安星抓了个正着。
安星默默地把这家餐厅拉进了黑名单。
江寒尘听到动静抬起了头:“牛排五分可以吗?”
“可以呀。”
“要不要看看再加点什么?”
“哥哥点什么我吃什么。”
安星余光瞥到小姐姐很慈祥地偷笑了一声。
安星:“?”
“两位需不需要开瓶红酒呢?我们餐厅的NoleRot很有名,情侣约会必备哦~”
安星只听得进“情侣”两个字:“要!”
“不需要,谢谢。”江寒尘合上菜单,看见安星低垂的睫毛微颤,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小朋友不可以喝酒。”
低垂的睫毛刹那间扑闪开,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毫无征兆地弯起来,安星笑嘻嘻地对着服务生说:“那我不要了,哥哥说了算。”
服务生捧着被萌化的菜单走了。
江寒尘这才发现,安星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嵌在右边白嫩嫩的脸颊上,很浅,像喂小猫喝奶的小瓷盘;左边有颗小虎牙,尖尖的,不突出,被可爱调试地恰到好处。
让人心情没来由的好。
江寒尘低头轻笑了一声,把“要是让你喝酒,你哥会弄死我的”憋了回去,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在外面的确是不可以随便喝酒。
安星捧着玻璃杯,降着手心的热度:“哥哥,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安星眼睛亮了亮,又瞬间低下头:“真的吗!我......我也没有。”
“嗯,你哥跟我说了。”
安星在心里骂了安执八百遍,这安执怎么什么都说,自己现在聊天都没素材了!
“哦哦,那你现在出来相亲,是想谈恋爱了吗?”
昏暗灯光下江寒尘的眸光闪烁,半晌才应他:“......嗯。”
主食是菲力佐松露酱,上来的时候安星还在兢兢业业地切法式红酒小羊排,等他好不容易解决掉难搞的小羊排,一只手端着熟悉的瓷盘伸过来,换走了他面前的瓷盘兄弟。
安星:“?”
安星盯着那盘完好无损的菲力去到了对面,收回视线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已经切成了刚好入口的大小。
江寒尘还在优雅地切着第二份菲力,深邃的瞳孔隐藏在漆黑浓密的眼睫下,微微挑起的眼角弧度很性感,右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若隐若现地蛰伏在那里,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黑豹。
安星咽下嚼得不是那么专心的小羊排,视线游离到他挺直的鼻梁,停留在他不自觉绷直的嘴角。
“谢谢哥哥。”
那平直的嘴角勾了一下,江寒尘头也没抬地应,声音低沉慵懒:“应该的。”
安星觉得自己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星:awl
江寒尘: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