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谢庭春一起赶回长山的有十位太医,其中有一位看起来最为仙风道骨,身上穿着绯红色官_fu,姓柴,官居正四品,乃太医院左院判。一下马车,来不及休息片刻便提出要求想要去营中安置的病人那里看一看。
“我行医数十年,对于防疫一事颇有些心得体会。”柴院判fu_mo着胡须,蹙眉道:“只是还需先看看病患的情况再下定论。”
亓杨对于这位爱岗敬业的老院判十分敬重,立刻取来数副手tao口yinJ,分发给前来协助的太医和随从们。
“这是何物?”柴院判一脸惊奇地翻动了几下面前的小东西。
“此为手tao、口yinJ。凡是jin_ru病患居住区的,必须都要D上这些。”亓杨解释道:“一来方便阻隔病气,二来避免同病人交谈时沾染到飞唾,可以保证郎中和军士的安全。”
柴院判听罢恍然大悟,将那口yinJD上后,发现口yinJ是用层层纱布缝制而成,不仅轻巧便携,还完全不妨碍呼xi,手上D着的手tao也轻薄灵便,不由得眼露欣赏之色:“小亓将军真是有一颗玲珑七窍心,这等奇思妙想,寻常人哪里能想来。”
亓杨一时间脸上有点发红,他也不过是看了“艾派德”里的视频,拾人牙慧而已,没想到却得到了资shen院判这么高的评价,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谦虚两句,却看到谢庭春站在柴院判身边,与有荣焉地点着头。
亓杨:**算了,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病患们居住的南营,柴院判走进营_F_,惊奇地发现这营_F_同往常瘟疫爆发时堆满病人的肮脏*暗的小_F_间大不相同,每一间营_F_都打扫得干净整洁,军士们虽然脸色苍白,j神却还都不错,有些甚至有说有笑,屋中除了郎中,还有一些带着口yinJ和手tao的nv子来来往往,倒药煮水,有条不紊。
其中一个身着玉色_yi裳的年轻nv子见到众人,双眼一亮,快步走上前,望着亓杨道:“杨哥儿来啦。”
“秋娘。”亓杨点点头,冲她笑笑:“今日怎么样?辛苦么?”
朱秋娘看不见表情,只有一双口yinJ外的眼睛微微弯起:“还好**”
话音未落,便有另一个粉_yi_fu的姑娘噔噔噔的冲了上来,一把将朱秋娘挤到了一边,捧着个木盆,仿佛献宝似的娇滴滴地说:“亓将军!快看,我今日放了这么多血!”
亓杨看也不看那一大盆血,淡定表扬道:“玉娘做得很好,辛苦了。”
“为将军做事,哪里会辛苦呢,嘻嘻~~~”
李玉娘娇声回道,一句话只恨不得能扭成十八段,朱秋娘站在她身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扯住了粉_yi姑娘的_yi领:“打扰诸位大人了,还请各位大人自便。”
说罢便将李玉娘毫不留情地拖走了。
柴院判等人就算是见多识广,猛地看到这么大一盆血也是一时有些头晕眼花,脸色发白,偏偏刚刚那粉_yi姑娘还面带娇羞,一双眼睛秋波暗送,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手里的木盆似的。
谢庭春倒是一脸淡定,不过一双眼瞬间不爽地盯住了那两个姑娘走远的身影:
“亓大哥,这些nv子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酸气冲天。
柴院判等人:**?发生了什么?
亓杨瞬间有些诡异的心虚,咳嗽道:“这些是栗城和附近的医nv,全长山府大半郎中都已经集中在营里了,可是人手还有些不足,这些医nv们心怀天下,大义凛然,便自愿入营来帮忙照顾病患。”
柴院判听罢,一双老眼_gan动得泪汪汪:“真是医者仁心,大善!大善!”
“只是这盆血又是**?”有反应过来的几名太医迫不及待地问道。
也有鼻子灵敏的太医追问:“还有这四周浓郁的硫磺气味是从哪里来的?”
这放血法是亓杨仔细回想之后,才从记忆shen处扒出来的东西,所谓放血其实就是用比较极端的方式来激活人体自身的抵抗力,从而达到防疫的效果。只是这样说出来不要说柴院判了,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抵抗力”一词该如何解释,便斟酌了一下语句道:“此为“刺血法”,相传对于鼠疫有奇效,就是对人体*位进行反复的_C_J_,从而彻底祛除病灶的法子。”
“至于硫磺味,这是燃烧□□产生的。”亓杨老实道:“硫磺在民间多用于杀虫除污,这鼠疫需要保证环境干净无虫蚁,所以营中便就地取材,权做尝试。”
一边聆听的柴院判不住点头,看着亓杨的目光已经越来越亮。
幸好亓杨归来得及时,采取的举措也适当,疫情蔓延的速度大大减缓,太医们不亏是_fu务皇家的顶级医者,对症下药,各路优质药材不要钱一般地往药罐子里扔,郎中医nv日以继夜地熬药,很快,南营里的病人们以r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起来。
这一日,南营病_F_里尤其热闹,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兵正坐在_On the bed_,面色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在他身前,有一个D着白色口yinJ的老太医,正眯着眼睛为他把脉。
“大人,我这是**好了吗?”小兵李阿牛小心翼翼地问道。
“脉象平稳,已是大好。”老太医冲他笑着拱手:“恭喜小军爷,今日便可以回家了。”
“真的**是真的!我活过来了!”李阿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嗷呜一声便大哭起来:“哇——我想死我_M了,呸,想我_M了,才不死呢呜呜呜——”
众人见他这副失态的模样,都跟着会心一笑,李阿牛和同屋的几个病友纷纷道别,鼓励过他们后,便踏着欢快的步子,一路连跑带颠儿的跑出了门。
身后是病友们充满希望的目光。
他是第一个痊愈后走出南营的病患,而且**不会是最后一个。
亓杨站在路边,含笑看着李阿牛蹦蹦跳跳地朝外跑,摇摇头:“李阿牛这小子,没想到还能这么活泼。”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李阿牛喘着粗气顺着原路折返:“将军!”
说罢直接跪倒在地,冲着亓杨“咣咣”的就是三个响头。
“将军的大恩大德,我李阿牛没齿难忘!”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亓杨赶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要谢,就谢谢太医、郎中和医nv他们,我又没做什么。”
李阿牛嘿嘿一笑,没听他的,执拗地再度跪地,又是一个响头,才满面_gan激地离开。
**
永安六年,八月十五。
李阿牛的痊愈似乎给生病的将士打了一剂强心针,在那之后,陆陆续续地有人从南营搬了出来,营中_gan染者的数量终于完全得到了控制,而这些派遣来的太医们,也需要在今日回京复命了。
在临走之前,柴院判忽然神神秘秘地找到了亓杨。
“将军。”他大步向前,忽然激动地抓住了亓杨的手:“这些天下来,我自己观察一番,觉得您于医学一道颇有天才——您考虑过弃戎从医吗?”
亓杨:**?!
弃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在柴院判遗憾不已的目光下,亓杨坚定地拒绝了这个建议,柴院判收徒不成,便退而求其次,邀请亓杨同他一起**写书。
“柴院判,您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在亓杨心里,著书论道那可都是满腹经纶的大儒才能做的,要让他说两句怎么打仗,说不定还能抠出来点干货,可如今要写成书,还是医术**他立刻下意识地拒绝了。
自己也是个半吊子,误人子弟了怎么办?
然而柴院判似乎对他相当有信心。
“将军在疫病防治一道上可谓是颇有见地,正巧老夫正在编撰《防疫论》一书,集He了老夫从医数十年的心血,届时这书若是能传于后世,说不定能造福后人,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头发花白的老院判说得情真意切,亓杨哪里还能继续推neng,只是一想到要写东西,便头痛yu裂,正当此时,身边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柴院判此主意甚妙,你二人一个长于理论,一个经验丰富,两相结He,必然如虎添翼。”
一个身着蓝_yi的翩翩公子忽然出现:“亓大哥便答应吧,若是有需要誊写的地方,小弟十分愿意效劳。”
亓杨转过头看着谢庭春。
如今这几日营中情况已经走上了正轨,谢庭春也终于有空捯饬自己了,一身藏青的压纹道袍,脸蛋刮的白净光洁,一眼望去真是**
人模狗样。
亓杨腹诽道。
自从京城那次嗯**之后,他可就再也不敢相信谢庭春这张斯文无害的外皮了。
果不其然,送走了太医署一行人,天刚刚擦黑,亓杨便听到自己营_F_的门口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
“大哥,是我,最近营中事务也没那么繁忙了,不如咱们今晚便开始写柴院判的书吧?”
亓杨:**我就知道!
然而他现在早已非吴下阿蒙,哪里会轻易被谢庭春糊弄过去。这夜shen人静,孤男寡男的,再弄出上次在南风馆里一样的尴尬事儿来可怎么办?当即便清清嗓子,正色道:“今日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门口静默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亓杨觉得这有些不像是谢庭春的行事风格,不过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起身将门打开。
木门外一轮圆月高悬,清辉满地,给整个院子都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银白光泽。
谢庭春正站在月光下,倚靠着门口的木柱,此时的他居然又换了一tao_yi裳,月白色的直裰,用银线绣着暗纹,在月色下有隐隐波光流动,配上一张神色忧郁的俊秀脸蛋,恍然如同月下仙人。
木门打开的一瞬间,谢庭春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整个人都发出光来。
就像**等待着主人归家的小猫一样。
亓杨见他这般作态,心立刻就软了,语气也柔和了不少:“露水重了,还不回去休息?”
“大哥,今天是**八月十五。”
谢庭春眼帘微微垂下,半响才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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