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扬起阵阵沙土,从西境漫天的黄沙草原,到崎岖的山路,最终定格在了一片繁华温柔富贵乡之中。
亓杨掀开车帘子,这还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来到大夏朝的都城。
此时正值盛夏,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高楼鳞次栉比,顺着这条街道一直往城中心看去,远处视线的尽头,黑压压的*一片便是建在京城正中的巍峨皇宫。
马车轻巧地绕过了热闹的坊市,jin_ru了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这儿的_F_屋宅院明显更加庄严气派,一路车行过去,各种王侯公卿的府邸络绎不绝,令人眼花缭乱。
“快到了。”谢庭春忽然凑上来,搭住了亓杨的肩膀:“谢府便在这条路的尽头。”
如今他们前行的方向是自西向东,正面对着皇宫,谢府建在如此京城腹地,不难想象是多么的显赫。
亓杨_gan慨地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坐在如此普通的马车nei的谢庭春,想起当时自己在五原村初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个时候不过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哪里想到竟然有着这样的出身?
“谢家曾经的确显赫过。祖父曾历经两朝,官至首辅,不过现在已经致仕了。”似乎是看懂了他的眼神,谢庭春微微一笑,主动介绍起了谢府的情况:“现在府里居住的只有大_F_一家,我**父亲捐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不太成事,二叔尚好一些,如今官拜户部侍郎,自行在外建府,谢家早已经不复往日一门荣光,只是圣上念在祖父旧情上,还留着几分体面罢了。”
亓杨点了点头,他擅长的无非打仗而已,文官那些弯弯绕绕不是他所长,也不便多做评价。
不过从刚才谢庭春的言语之中,亓杨却直觉地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说到自己家的时候,他没有用“我家”而是说了“谢家”,提起自己的祖父还有父亲的时候,对祖父和二叔还稍微有几分敬意,对于父亲简直可以称得上冷漠蔑视,看起来同家中人矛盾颇shen。
怪不得,亓杨思索着,想起初识时候谢庭春同他说过的关于自己小名的话,看着面前庄严肃穆,却充满着压抑气息的大宅院,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白neng可爱的小男孩,幼年丧M_,父亲不慈,从小便被异M_兄弟欺负的场景,目光瞬间变得rou_ruan了起来。
可怜见儿的,也难怪狸奴如此黏人,这不就是那“艾派德”里说的童年*影么?
在青年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亓杨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等以后成家了,就可以在外面住,不用那么累了。”
谢庭春的眼睛忽然猛地一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对A**成家了就好了。”
正说着话,转瞬间已经到了谢府正门外。
“说到这个,”马车缓缓停下,谢庭春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像是不经意似地回头一笑:“大哥知道么?早些年我的祖父和大哥的义祖父一文一武,是一对顶好的搭档,情同手足,还说过**要结儿nv亲家呢。”
“可惜,我们家这一代除了二叔家的堂姐早早的嫁去了太子府,并没有别的nv孩儿了。”谢庭春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跳下了马车。
亓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的样子。
正在腹诽,谢庭春忽然又眼帘一垂,低低叹息,似乎有无限惆怅萦绕在心间:“早知道亓家第三代竟是大哥这般的良人,在娘胎里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托生成个nv儿身来。”
亓杨:**这是拼命努力便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不对,等等!
为什么,这小子现在看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的可惜起来了!?
下马车之后随行的三娃等人同富贵一起去了安排好的院子安置行李,亓杨则是跟着谢府下人和谢庭春的脚步,一路绕过前厅往院中走去,大约走过了四五进之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偏院之中,院中亭台楼阁交错,像是一座小花园,花园中间挖出一湾小小的湖水,湖中几株荷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
湖边的石头桌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正端着一杯清茶慢慢酌饮。
“祖父。”谢庭春不远不近地停下,微微一礼:“这位是陇西火器大营的亓将军,此次赴京面圣与孙儿同行。”
老者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不知道为何,亓杨浑身的肌r都忍不住警戒地绷紧,屏住了呼xi。
能有谢庭春这样一幅标准美人脸的孙子,谢宏朗自然不会难看到哪里去,相反,他虽然年过古稀,却依然yao板挺直,j神矍铄,看着便不似凡人。大约是因为久居上位,身上不怒自威,别有一gu气势。
谢宏朗听罢点点头,朝亓杨的方向打量了一会儿,语速缓慢道:“大石那小子的义子?”
“正是。”亓杨抱拳回道。
见他承认,谢宏朗一身的威压一收,脸上温文尔雅的面具瞬间褪去,露出一个颇有几分真心的和蔼笑容来:“是个好孩子,过来给我看看。”
亓杨恍惚之间,忽然发现谢宏朗这变脸的模样和谢庭春简直是十成十的相似。
他稳步走上前去在谢宏朗身边坐下,谢宏朗见眼前的青年器宇轩昂,外貌不凡,加上身上战功赫赫,倒也不会污了自家老友的门楣,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几句家在哪里之类的话,在听说亓杨出身长山府五原村的时候,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真是缘分,我也是五原村人。”谢宏朗露出了一个有些怀念意味的表情:“那个时候五原村还不叫五原村,叫亓家村,我家是村中外姓人,同你的义祖父家就住隔壁。”
亓杨这才忽然想起,村里有一座进士牌坊,看来便是谢宏朗当年留下的东西了。
“好好干。”谢宏朗从回忆中抽离开来,再次挂上了那温和疏离的笑容,勉励了两句,便端起了茶杯。
亓杨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告辞。
转身之际,阳光正好照在他脖颈之间,棕红色的粗绳下坠着一个碧绿的东西,莹润的光泽在谢宏朗的视线中一闪而过,倏忽即逝。
石椅上的谢宏朗瞬间掀开眼皮,露出了一双j光四j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并肩走远的两名青年的身影。
**
在谢府歇息了半日,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便依次入宫开始早朝,亓杨官职仅为五品,更不是京官,只能在殿外同谢庭春一同等候。
陇西草原项县大战刚刚落下帷幕,文武百官先是讨论了一番如何善后,接下来话题便回到了是战是和上。
永嘉帝脸色青灰,看起来不光是body有些虚弱,心情也不甚舒爽,他皱着眉毛,神色冷峻地开口道:“卢爱卿,你怎么看?”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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