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现在情况对我方很是不利。”夷人将领此刻也有些不淡定,赶忙上前请示:“属下愿保护王爷突围。”
萨尔摩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恼怒。
又是这样!
每次他带兵出征或是干点儿什么正经事,顺利的时候倒是总有一群人捧着,一旦出了点儿什么意外,那些老家伙便立刻开始指手画脚,说他这也不对,那也没经验。
他都二十岁了,熟读兵书阵法,然而在这些手下眼里,却到底还是个靠不住的纨绔王爷——
想到这里,萨尔摩脸色一黑,拂袖怒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夏人不过区区两千轻骑,我们有重甲铁浮屠在手,刀枪不入,就算是踩也能将他们踩死了!”
“怕甚?堂堂六万大夷将士,可不都是你这样的胆小鬼!”
这话实在诛心。
指责一名武将“胆小”,这几乎是最为严重的控告,对于这位将勇武忠正视为生命的夷人将领来说简直宛如晴天霹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嗫嚅两句之后,见萨尔摩依然面带愠怒,便神色黯然地退下不再说话了。
“铁浮屠全体顶上!”
萨尔摩一声令下,身披重甲的铁浮屠毫不犹豫地大举前推,毫无怨言,直接顶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的_M呀**这么狠。”三娃端着火铳,望着距自己不过百步远的铁浮屠,情不自禁地把心里话直接说出了口。
铁浮屠虽然经过加固,但是上一轮的扫j也证实了再厚重的铁甲都不是无解的,在火铳的集中攻击下,如今这冲在最前面的几队铁浮屠**明摆着就是来送死。
果不其然,站在最前排的几名重甲武士,此刻连手中的长槊都在瑟瑟颤抖。
萨尔摩的zhui角微微上挑了一个弧度。
他要叫这夏人千总知道,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下,任何妄想都是徒劳!
这次出兵拦截,萨尔摩手下光是身披铁浮屠的重甲武士便有超过万名,这些人就算一半冲上去送死,另一半顶上撞开一条通道,也足以让剩下的五万人马突围成功了!
更何况全身披重甲的铁浮屠兵哪里那么容易受伤战死?
正当他Xiong有成竹的时候,站在阵前的亓杨的眼神却忽然变得意味shen长了起来。
萨尔摩在那一瞬间竟有了一种不祥的预_gan。
“火铳车,瞄准马tui,开火!”亓杨忽然一扬手高喝出声,全体火铳手听到指示,立刻一个激灵便下意识地将火铳对准了地面上三寸高的地方。
朱大郎眼睛一亮,瞬间领会了亓杨的意思——这铁浮屠看起来无坚不摧、无孔不入,然而总归有一个地方,是不能够被硬甲覆盖的,那就是马tui!
一瞬间,大片火铳鸣响,铁皮战车在马匹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地冲入了夷人军队之中,只听得阵阵战马嘶鸣,成千上万的铁浮屠骑兵被马tui受伤的战马从背上甩了下来。
“轻骑兵——挑!”旗手按照亓杨的指令再度打出号令。
铁浮屠整tao有一百二十余斤重,跌下马的夷国士兵身负重甲行动不便,刚坐起来,还没等艰难地站起身,便再次被横冲直撞的一组轻骑兵撞倒在地,轻骑兵们一个个手中拿着长/枪,轻而易举地一挑,便将倒地的铁浮屠重甲兵们厚重的头盔尽数挑飞。
至此,不过两刻钟功夫,刚刚还气势恢宏的铁浮屠重甲兵阵营中已经是哀鸿遍野,长枪扫过,军士脆弱的头部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正在此时,轻骑兵忽然一闪分开,露出了第三层阵型。
又是一组火铳车组成的却月阵。
“开火。”亓杨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三连击的最后一道指令。
“不——”
火光冲天,萨尔摩引以为傲的铁浮屠大军瞬间灰飞烟灭。
弥漫在山口中的白烟撤去,三娃颤抖着双手使劲眨了眨眼睛,面前一大片空地上已经没有了凶神恶煞的夷国铁浮屠大军,只剩下了一地零碎的战甲旌旗,还有数不清的尸首。
“都**都死了。”三娃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朱大郎,惊道:“大郎,大郎!你快看!”
朱大郎Xiong口起起伏伏,唇色发白,手中火铳也有些neng力地垂下。
战场上气氛凝滞片刻,忽然之间,从亓杨这边的轻骑军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鼓手适时地擂响战鼓,只听“咚——咚——咚”的三声,旗手适时地扯开嗓子带起了节奏。
“——亓家军!”
“必胜!”
一时间,声震苍穹!
萨尔摩见状,狠狠地用鞭子抽了一下胯/下战马,shenxi一口气大喝:“不要乱!列阵!我们还有五万大军,无须惊慌!”
这次带出来的夷人大军皆是j锐,令行禁止,就算伤亡惨重,也还都铭记着自己的职责,见统帅已经重新冷静下来,连忙重新规整队伍,试图摆出一个适He防御的阵型来。
亓杨哪里能够让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当下便指挥着旗手战旗一动,大军压上!
亓家军的将士们此刻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火铳车在前方开道,一路横冲直撞,不断收割x命,亓杨率领众轻骑兵在后,高举手中长枪:“是成是败,在此一举!诸位随我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杀A——!”
虽说铁浮屠已经被尽数击溃,可这夷国仍有五万主力大军尚存,论数量,亓杨他们哪里是对手?
亓杨眼神一冷,心中如明镜一般——战争最血腥的一面从这一刻才开始!
激发了血x的两千轻骑兵在打头千总的带领下,紧跟着扫平障碍的火铳车,一路冲入夷国大军的中心,亓杨挥动手中御赐银枪,低喝了一声,便冲着几名夷国将领冲去。
只听“锵啷”一声巨响,两柄弯刀直飞上天空,一名将领只觉得虎口一麻,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冰冷的枪尖已经猛地刺穿了他的Xiong膛。
另一名将领见状不好,打马便朝北奔去,还没跑出几步远,便听到身前一声巨响,烟雾缭绕中Xiong口一阵刺痛,随后便眼前一黑摔下马来。
在他视野里出现的最后一幅场景,是一个年轻的夏人小兵,手中端着一个乌漆嘛黑的古怪筒子,直直对准了自己。
“好样的!大郎!”亓杨高喊一声:“好好干,回去给你升官儿!”
大郎脸颊一红,眼睛却亮了几分,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火铳。
两千轻骑兵鏖战沙场,一时间夏人的绵甲和夷人的铁甲混He成一处,鲜血飞溅,难分敌我,亓杨接连将夷人的几员大将挑下马来,一边迎敌,一边眯着眼快速搜索着那领头的金甲骑士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那金甲骑士刚一开始混战便被几员将领团团围住撤走,看架势,那人可能不光是个夷人高级将领,还颇有身份地位。
虽说山口中人员混杂,一时间失去了那武士的踪迹,不过惠阳山口已经被林乐生率军把守住了,亓杨并不担心他逃neng——只要那人没长翅膀,便没有可能越过这口袋山的悬崖峭壁。
此时的亓杨正和一员勇猛无匹的夷国小将过招,枪花一转,二人换位,正好在那一瞬间,亓杨的目光恰好飞掠过惠阳山口附近。
也正是这惊鸿一瞥,让他忽然_gan到了一丝不对劲。
守卫山口的小gu夏军是林乐生的亲兵,一共有二十五人整,可是那山口附近此刻晃动的人影,却分明——有二十六个!
亓杨心中瞬间一紧,连忙格挡住面前小将的长刀,定睛一看,果然,混迹在那二十五个忙碌的夏军小兵之中的,有一个有些遮掩的身影,没有披甲胄,穿着一身靛蓝_yi衫,乍一看有点像夏军戎_fu,正悄悄地向着林乐生靠近。
小胡子,面孔微黑,带豁儿的下巴——正是那刚才还身披金甲,头D飞碟帽的夷人大将!
而此时的林乐生正好背对着他,面向战场,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
“乐生小心——!”
亓杨大惊,连忙使出最大力气吼道,同时收回长枪,弯弓搭箭,一点银光闪过,竹箭便冲着那夷人而去。
而他面前的小将也不是吃素的,见亓杨双手j箭,立刻抓紧机会,一刀朝着亓杨Xiong口刺来,亓杨腾空而起避开他的刀锋,却免不得在再次张弓的时候被尖锐的弯刀刺中了肋下。
鲜血汩汩而出,亓杨咬牙无视,干脆利落地j出了第二支。
萨尔摩毕竟从小勤学苦练,也是文武全才,听到亓杨声音后立刻一个闪身便要避开飞矢,没想到亓杨早料到他有这一出,第二支箭已经紧随而至,正中萨尔摩的喉咙!
萨尔摩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死灰,口鼻溢出鲜血,整个人轰然倒地,哆嗦着将手伸向了林乐生的方向,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在最后一刻无力地垂下。
“王爷!”一个夷人将领撕心裂肺地嚎叫了一声。
林乐生怔怔地看着萨尔摩已经浮现一层白翳的眼睛,似乎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猛一扭头朝战场中央看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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