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海j灵有个民俗习惯。有人去世时,她的血亲或配偶需要观察当天的月相,判断距离满月之日还有多久时间,算出此时与满月中间的日期,在那一天把逝者入土安葬。如果亲人去世的当天或前后一天本来就是满月,则需要算出当天和下个满月之间的日期。
葬礼之后,活着的亲人每天晚上都要出门,月亮升到最高的时候他一定要在逝者的墓旁,不需要待很长时间,哪怕短暂地看一眼也可以。到了下个满月,这一行为就可以结束了,就不用每天晚上出门了,这段时间可能只有一两天,也可能是半个月。
j灵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经常扫墓,死者生辰和祭日要去,重要的纪念日要去,有的地方连五月节也要去,另外一些地方冬至日也要去,或者没有任何特殊日期,只是想念逝者了也要去。而j灵的习惯不同,他们只有安葬后到满月之间才去看坟墓,满月之后,逝者与生者就不再有关联。在未来的日子里,j灵是不会扫墓的。j灵虽然也有纪念古时英雄的建筑物和艺术作品,但民间生活里并没有“扫墓”这个概念。
金叶去世后,冬蓟并没有严格按照j灵的习俗去安葬她。
丧葬事宜都是人类村民帮忙安排的,一切流程都按人类的规矩,没有查月相,没有特意为金叶挑选下葬日期。冬蓟了解自己的M_亲,他知道金叶本人不会介意。
不过,在下个满月之前,冬蓟还是每天晚上都外出,在金叶的墓前待到月上中天再回家。
按说他没必要这样,规矩没做全就等于没做。但冬蓟还是想去,不是为了遵守什么,主要是因为自己想去。
冬蓟回家已经很晚了,丽拉娜却还没有睡。她先哄睡了莱恩,然后一个人在屋里找活做,如果实在没什么可打扫的,就坐在那不停地做针线活。
起初冬蓟以为她在等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他发现丽拉娜并不是在等他,他回来之后很快就去睡了,丽拉娜却继续醒着,在炉火边缝着_yi_fu。好几天都是如此。
冬蓟决定直接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一开始丽拉娜不愿意谈,扭扭捏捏地搪塞他,后来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哭了,把冬蓟吓得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丽拉娜平静了下来,两人坐下来彻夜长谈。
冬蓟慢慢了解到了丽拉娜的心思。她不是故意要等冬蓟回家,更不是想以此来达到什么目的,而是心烦意乱,实在睡不着。
她又难过,又害怕,又自责,各种复杂的念头不停在心里盘旋。
金叶的去世令她难过;难过的同时她也害怕,失去了金叶的包容和保护,她不知未来会有何种变故;这种想法又会令她自责,她觉得住在这里已经是占了便宜,占了便宜竟然还有点不信任冬蓟的意思**
说这些想法的时候,丽拉娜很难为情。她看得出冬蓟没有任何敌意,但她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几天她拼命做_yi_fu,用的布料都是她自己的旧_yi。她不仅做了婴儿_yi_fu,还做了很多大一点的,适He不同年龄的儿童。前途未卜,她想尽量为莱恩多打算,哪怕只是聊胜于无。
冬蓟完听,稍微离开片刻,回来的时候抱来了一个大布包,里面有他的旧_yi_fu,还有一些金叶塞在家里没用过的布料。
他对丽拉娜说:你的想法挺好的,莱恩还小,人类小孩生长速度特别快,肯定会频繁需要新_yi_fu。这些_yi_fu和布料你收好,说不定能用得到。我确实不懂裁缝,这方面帮不上任何忙,都要靠你了。等莱恩长到十几岁,身高应该能追上我,那时你就不用愁做_yi_fu了,他可以直接和我换着穿。
丽拉娜愣愣地看着他。
冬蓟并没有空口说一些轻飘飘的安慰,也没有做任何承诺,但丽拉娜听了他的话,看着那包_yi_fu和布料,心头的焦虑却降了下去。
后来丽拉娜破涕为笑,其实她年龄也不大,没多成熟,所以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像有点破坏气氛的话,她说:那如果将来**如果莱恩的身高超过你了,怎么办?
冬蓟也笑了。他说,等莱恩的身高超过我,就说明他已经是大人了,人类十几岁就已经是大人了吧?那时候他就不能依赖M_亲和哥哥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只可惜丽拉娜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天。
如果不是body太弱,丽拉娜本应可以活到今天才对。毕竟她生下莱恩的时候还很年轻。
但看着莱恩,冬蓟却产生了一种隐秘的想法:幸好丽拉娜不在了。
幸好她看不见现在的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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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已经回到了故乡,回到了树海边界上的老_F_子里。
此时是清晨。昨天冬蓟彻夜未睡,一直坐在一层的书_F_里。现在这里没什么施法物品,只是一间乱糟糟的屋子而已。
莱恩轻轻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
“你没睡吗?”莱恩看着冬蓟。
冬蓟注意到莱恩也挂着黑眼圈,说:“你是不是也没睡?”
莱恩苦笑了一下。
他端来一盘烤小土豆。原本应该配点酱料才好吃,但他们没法出去买,屋里的T味料都放了太久时间,不能吃了。
放下盘子后,莱恩又出去了一次,端过来一杯水。
正常来说,这点事不必分为两次去做,一手拿盘子一手拿杯子就行,但现在他必须这样。
他的右手上包着纱布。从受伤到现在,纱布已经换过了几次,血早已止住,新纱布很干净。
他的右手食指彻底断了,中指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虽然骨头好像还连着,但也不能自由移动了。
拿来食物后,莱恩就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
冬蓟看了一眼那显然很不好吃的土豆,没有胃口。
“你到底想通了没有?”冬蓟问。
莱恩看向他,一脸茫然。
冬蓟提醒道:“我算着时间呢。到今天已经十五天了吧,彻底接上是不可能了,如果你早点配He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你让我出去,去用我自己的实验室,然后把施法材料包还给我,把你的断指交出来,即使接不上了,也能作为参考**然后我们去找教院的构装体专家帮忙,他们能按你的手指结构做出一模一样的构装零件。趁着指头还没腐烂,先做了这些再说。这样多少能让你的手恢复一些功能,虽比不上原本的指头,但说不定还可以拿剑。”
莱恩轻轻摇头:“拿不了剑了,我的剑掉进西瓦河了。”
“那就拿斧子。你都多大的人了,别跟我装傻!快点,把指头拿来!”
莱恩又是摇头:“不用了,不用这样。”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了,脚步轻飘飘的,身形也摇摇晃晃。
冬蓟下意识追上去,走到门口。却没法继续向前——他的一只脚踝上拴着铐子。
铐子连着很长的铁链,一直延伸到_F_间高处的气窗外,钉在地面的一个环扣上,环扣钉入地下,它和链子都是特殊He金制成,坚固得很。
链子和环扣都是金叶留下的,当年用来栓动物。不是宠物,是做实验用的中小型动物。
至于镣铐,则是莱恩在处刑队的时候拿到的,他一直带在身上。铐子能T整大小,莱恩T整成了适He冬蓟脚踝的尺寸。
与此同时,莱恩离开书_F_,走到_F_子门口,推开门。
清晨的阳光倾斜投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他先踏上阳光,再一点点向前,走到门框的位置,他停了一下,再向外迈步**可是他的脚出不去。
他被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这种法术显然是冬蓟干的。
莱恩也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
两人抵达故乡后,冬蓟总想离开,想去拿施法物品,还想翻莱恩的行李去找那_geng手指,所以莱恩把冬蓟拴住了。
后来莱恩想出门一趟,想到附近村子里把那tao骡车卖掉。他走到门口,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出大门。
拦住他的是一种透明壁障,但它很奇怪,不是那种硬邦邦的力场墙,而且似乎只拦截单方向——风中的草叶能飞进门nei,门nei的人却走不到外面。
莱恩回去问冬蓟。冬蓟说这是防御法阵,不是力场。他还告诉莱恩:既然你这么犟,那你也哪都别想去,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一层书_F_里没有什么施法物品,冬蓟的材料袋也被莱恩拿走了,现在冬蓟能施展的法术并不多。但法师就是法师,总是能做到些别人想不到的事。
莱恩也没说什么,就默默接受了这一点。
冬蓟总是催他,劝他,莱恩充耳不闻。
事情发展至此,都要从白湖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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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响神迹颂歌的那天,莱恩按照指引来到白湖城,顺利见到了冬蓟。
他们谈得很愉快,聊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也聊到了前些年的一些不愉快。冬蓟先表态,说那些都过去了,不想再纠结了。
冬蓟带莱恩回了自己的住处,这样莱恩就不用花钱住驿站了。也是在这过程中,莱恩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们。
后来那些人又不见了,好像并没有一直跟着。莱恩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误解了普通路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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