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蓟忧心忡忡地蜷*着。他本以为自己很快会受到问讯,谁知道一整天过去,又到夜幕降临,他一直被关在市政厅地下,竟然没人搭理。
其他监室里倒是热闹得很。那群佣兵的适应力非常强,一开始还愁云惨雾的,后来开始玩起了掷骰子,赌输了钱记在账上,约好出去之后偿还。
士兵来送晚饭时,佣兵们甚至已经开始唱歌了。送饭的士兵看他们这样,也不生气,还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
佣兵们_gan觉到气氛并不紧张,就向士兵打听外面的动向,士兵告诉他们这一整天都没开审判庭,好像也不着急审讯他们。
士兵走后,其中一名佣兵_gan叹道:“看来没多大事了。不用太担心,他们能处理好。”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放松了很多。
冬蓟挪到监室栅栏边,看着地上铁盘里的食物。市政厅给囚犯的晚餐不算太差,切开的面包,小块干酪,几勺杂菜煮豆子,以及一杯清水。
现在已经过了一般人的晚餐时间,应该快到半夜了,冬蓟一点也不饿,没有食yu,而佣兵们显然盼晚餐盼了很久,都挤在栅栏边,伸手出来拿吃的。
冬蓟去拿水杯的时候,也看到了佣兵们监室前的铁盘。
他微微愣了一下,猛地放下杯子,大喊道:“等等!你们别吃**别喝杯子里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够大,不够有震慑力。有的佣兵看向他,也有的_geng本不理睬。
临近监室的佣兵问:“怎么啦?”
“你们的水可能有问题!”冬蓟抓着栅栏,焦急地说,“别喝!”
就在他说别喝的时候,已经有人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幸好大部分人还没喝。
大家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他。
“怎么了,你什么意思?”佣兵问。
冬蓟说:“你们的杯子里是什么?麦酒对吗?”
“对。怎么啦?”
“我的杯子里是清水。你们的麦酒可能有问题,不要喝!”
“你的是水,估计就因为你是法师呗?你们这种人都不喜欢酒,当然给你水。”
“不是这个问题!”冬蓟说,“我的杯子是木头做的,你们的呢?都是锡器,对不对?正常情况下,谁会给囚犯用锡杯?”
看法师说得煞有介事的,佣兵都停下了动作,但仍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冬蓟向相邻的监室伸出手,要他们递一个锡杯过来。
临近的佣兵把杯子递给了他。这是一杯还没喝过的麦酒。
想验证猜测并不难,不需要任何特殊材料。
冬蓟把自己木杯里的水倒出了一点,将锡杯里的麦酒倒入木杯,与水混He。
接触到麦酒之后,木杯的nei侧顿时翻腾起水泡,同时,杯中混He了麦酒的水从淡黄色变成了蓝紫色,就像煮过紫甘蓝的水一样。
“紫鼠草zhi!”冬蓟喊道,“麦酒里被兑了紫鼠草zhi!这是很危险的毒物!”
紫鼠草zhi不是普通草毒,而是一种提炼j制过的成品毒ye。与砒霜之类不同,这种毒ye虽然致命,却几乎不会让中毒者_gan觉到痛苦。
摄入之后,人先会_gan到困倦,这种困倦并不猛烈,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中了毒,只会以为这是正常的疲惫,然后渐渐陷入沉睡。睡着之后,他就再也不会醒来。
看似温柔,实际上它毒x极强,无药可解。沾染口腔后就会起效,立刻呕吐也没用。
紫鼠草zhi经常被用于暗杀。受害人_gan觉不到痛苦,就意识不到中毒,没有尖叫,没有警惕,没有及时的介入T查,也没有机会进行临终安排。
一切会发生得静悄悄。等到旁人发现时,受害人已经死亡,下毒者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紫鼠草zhi也有缺点。首先,它带有一点微酸的稻草味,如果溶在清水中,敏_gan的人可能会嗅到不对劲。于是,麦酒就是最好的掩护,它的味道和麦酒能完全融He。
溶于麦酒之后,盛酒的木杯上会出现泡沫,木头与毒ye会造成酒变色。想要消除这种反应,只要改用锡杯即可。
冬蓟把翻腾着泡沫的杯子稍稍倾斜,展示给其他囚室的佣兵们看。
“刚才有人已经喝了吗?”冬蓟着急地问。
佣兵们沉默了好一会儿,陆续有三个人轻轻出了声,表示自己刚才已经喝了麦酒。
他们有点被吓到了。但是body并不难受,所以他们多少有点怀疑,觉得不可能是酒里有毒。冬蓟叫他们催吐,他们也做不到。
冬蓟转念一想,即使催吐成功也救不回来了**于是冬蓟不再和他们多说,改为猛敲栅栏,大声喊守卫。
这样大喊大叫,守卫当然很快就下来了。
听了冬蓟的述说,守卫看了看杯子,扫视一下每个囚室里的佣兵,漫不经心地说:“有毒?我看他们都没事A?有人肚子疼吗?有人吐血了吗?没有?你看,明明没事吧。”
“为什么给我的水不一样?”冬蓟问,“为什么专门给我清水?”
守卫笑了笑:“真够自作多情的。本来就应该给清水。我们不是照顾你,是照顾他们。有人专门给了两桶麦酒,说了一桶给我们,一桶给他们的。”
冬蓟惊讶道:“这样的酒还有一桶?你们已经喝了吗?”
“执勤期间不能喝酒。留着以后喝。”
“总之你们别喝!”
守卫嗤笑着点点头。他点头并不是因为听了冬蓟的劝,只是敷衍着不想和他多说而已。
看他要走,冬蓟又赶紧叫住他,拿起木杯与锡杯让他查看。
木杯里颜色诡异的ye体确实有点恶心,但守卫仍然不以为意:“这是木头发霉了吧**”
冬蓟看他不信,也不再解释。反正这些士兵听不懂紫鼠草zhi的成分分析。
冬蓟改为问道:“是谁叫你们给囚犯用锡杯装酒的?”
守卫说:“还不是你们商会的派人送的吗?人家说好了要给他们人手一个,送完饭,杯子就送给他们了。这玩意不便宜呢,是锡和银He铸的,带回家去老婆肯定开心。”
听说是锡银He铸,而且还要送给他们,佣兵中有人惊喜地叫起好来。
冬蓟不太明白,这事显然很诡异,为什么佣兵一点也不怀疑?
看着冬蓟一脸焦急的样子,一旁囚室里的佣兵笑着说:“像你这种文绉绉的小法师,以前没坐过牢吧?我给你讲讲。你进来之后,如果吃饭时看到餐具里有银勺子、锡器盘子之类的东西,这意思就是送给你的。说明外面有人惦记你,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等出去之后也不会亏待你’。懂了吧?你看看,都没人给你带礼物。”
如果确实如此,也难怪佣兵们不起疑心。
冬蓟赶紧问守卫:“不管为什么送锡杯,关键是,这是谁送的?是谁把这些杯子和麦酒送来的?”
守卫说:“你还审起我来啦?我哪认识那些人?我只知道是商会的人。不归我管的事情我才不问。干我们这行的,肚子里都不长好奇心。”
冬蓟还想说什么,守卫已经耗光了耐心,懒得理他了。无论冬蓟在囚室里怎么叫他,他还是头也不回,打着哈欠离开了。
看到沟通无望,冬蓟赶紧对佣兵们说:“你们别喝剩下的酒!相信我,绝对不能喝!”
旁边囚室的佣兵说:“唉,我们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会不会弄错了?你看,都这么长时间了,刚才喝酒的人不也没事吗**”
说完之后,他回头去看。刚才有三个人承认自己喝了酒,其中一个就在与他同一间囚室里。
囚室角落里,那个人靠在墙上,闭着眼,看上去睡得很香,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面包。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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