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小郡主回来了!”
“快去禀报给王爷。”
穆陶陶刚踏入王府大门,就听到不知是谁最先惊呼了一声,随着这一声惊呼,摄政王府这两天压抑的气氛瞬间散去。
霍砚徵赶回来时,王府中的嬷嬷正领着侍女在给她检查是否受了伤。
穆陶陶不停的解释道:“我没事,也没受伤,那些人没有伤害我。”
话音刚落,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霍砚徵,他的脸色阴沉,深邃的眼神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她怔了怔,糯糯道:“皇叔。”
嬷嬷婢女急忙退在一旁躬身行礼:“王爷!小郡主未曾受伤。”
霍砚徵冷声道:“出去吧。”
嬷嬷带着侍女缓缓退了出去,霍砚徵踏进了门槛,朝她走了过去。
看着霍砚徵冷冽的眼神,她紧紧的攥着衣袖,有些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霍砚徵走近,沉声问道:“可有受伤?”
穆陶陶微微摇头,“没有。”
“那些刺客送你回来的?”霍砚徵问。
穆陶陶回道:“嗯,他们送我到山下,然后找了个大娘给了银子把我送到前面巷子口的。”
她如实回答,霍砚徵呵呵一笑,阴森的笑声让穆陶陶打了个冷颤。
“这些刺客倒是对你挺好的。”
“也不好,他们没让我吃好,也没让我睡好,我最喜欢这件衣裳,还弄坏了,这是北疆来的雪梨锦做的,弄坏了就没有了……”她一边说一边拉起裙摆指给霍砚徵看哪里坏了。
霍砚徵:“……”
她声音很轻,像个孩子一样说着这两天没吃好,没睡好,心爱的衣裳还弄坏了,尽数都是委屈和伤心,似是丝毫没明白他口中的挺好是什么意思!
他无声的勾了勾唇,说道:“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想吃合意饼和奶汁鱼片汤。”
霍砚徵牵过她的手,走出了屋子,随后吩咐了下去。
“先去洗个脸,像个小花猫似的,洗完就可以吃了。”
穆陶陶乖巧的点头:“嗯。”
“裙子坏了我让裁缝给你重新做。”
“没办法重新做了,爹爹之前就说过,这个锦缎只有北疆才能产,然后北疆与我们关闭了商贸,所以有银子也买不到了。”
这话让霍砚徵有些意外,“侯爷竟还与你这小丫头说这些吗?”
“是因为长亭郡主要抢我的裙子……”
霍砚徵垂眸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让人失笑,“原来如此。”
*
膳厅内,霍砚徵坐在一旁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穆陶陶,眸光流转。
吃得半饱后穆陶陶才察觉到霍砚徵一直看着她,她收敛了一点吃相,挑着眉问道:“皇叔,你想不想吃?”
“我不饿,你吃吧。”
穆陶陶看着盘中仅剩下的两个合意饼,想起以前爹爹也是说不饿,让她吃,但是她喂的话爹爹还是能吃好多……
她看了看霍砚徵,又看了看盘中的饼,似乎极其艰难的做了个决定,伸手抓起那俩饼便走到了霍砚徵身边,然后把饼递到了他的嘴边。
霍砚徵剑眉微皱,“我不饿。”
穆陶陶道:“爹爹以前也像你这样,嘴上说着不饿,其实就是想等人喂。”
霍砚徵:“……”
“我是真不饿。”
穆陶陶张着嘴说道:“啊,张嘴。”
老管家和一众侍女见状都纷纷垂下了头,霍砚徵咬了一小口,轻轻嚼着,他向来不喜欢这甜腻腻的点心,今日一尝竟然也没那么难吃,在穆陶陶不停的啊,张嘴的哄骗下,他竟吃了两个合意饼。
看着面前小孩乖巧的模样,有些话哽在心头,他竟是问不出来了。
吃完后,霍砚徵看着她说道:“吃饱了的话想睡觉就去睡。”
穆陶陶点点头,便回屋睡觉去了。
可躺到床上后穆陶陶却是毫无睡意了。
脑中一直浮现着那些人说的话,是摄政王害死了她的爹爹,害死了长信侯府满门。
她替霍砚徵辩驳,说他当时不在京都,如何能害了爹爹?
那些人说,是他提前准备伪造好了证据,假意被小皇帝搜到。
穆陶陶知道,小皇帝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实是从摄政王府搜出来的,可是,摄政王与爹爹无冤无仇,怎么会如此设计陷害爹爹?罪名还是勾结前朝余孽造反,爹爹身为跟着先帝打江山的开国将军,怎么可能会去勾结前朝余孽?
他常常听爹爹说摄政王过于聪明,心机深不可测,这样的摄政王会做一个看着到处都是破绽的证据陷害爹爹吗?
显然不是那么合理。
那些人自称是父亲安排来保护她的,辅助她刺杀摄政王复仇。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爹爹临死前对她嘱咐了什么。
——爹爹走后,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爹爹毕生所愿只是希望你开心长大,一生无病无难无忧,不要想着什么复仇,没有仇。
她知道,爹爹最疼她,所以她不能让爹爹失望。
*
霍砚徵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已经是亥时,石邝一直在院中候着等霍砚徵回来给他换药。
这两日他一直没怎么休息,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还因感染变得严重了。
石邝沉声叹气,一言不发。
霍砚徵无奈道:“明日就可歇着养伤了,师哥你莫要叹气。”
“不必,我的医术好,王爷可劲儿造!死不了!”
霍砚徵:"……"
石邝替霍砚徵处理完伤口后,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小丫头没什么事吧?”
霍砚徵:“没事。”
石邝神色微变:“这么仁慈的刺客还是第一次见,你就没问问?”
“没问。”
“心真宽。”
霍砚徵道:“那些人应该是前朝余孽,想借着侯府的事情利用她对付我。”他说着轻呵了一声,“她一个小孩子,能把我怎么样?”
“不能怎样,就是能让你乖乖的吃完两块合意饼。”
霍砚徵:“……”
石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再像,也不是那个人。”
霍砚徵没接话,一直到石邝离开许久后他才起身进寝殿,见穆陶陶侧着身睡面对着墙,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没睡着。
带她回来时,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小院,可睡到半夜她就抱着小被子出现他门口,她说害怕,想跟他一起睡,以前她害怕都可以跟爹爹一起睡。
霍砚徵觉得极其不妥,但她不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没有办法,只好让她住了下来。
想着刚才石邝的话,心头骤然间有些烦躁了起来。
穆陶陶半睡半醒间听见了脚步声,她翻个身看到霍砚徵站在床帐外发呆。
“皇叔回来了。”
霍砚徵猛然回神,“嗯,还没睡着?”
穆陶陶道:“睡着了一会儿,皇叔,你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