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和几件衣服,她是准备回乡下养父母身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从小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她无以为报。
后来被徐家找回,又因为唐靖而忽视了养父母,希望她回去他们还能接纳她,没有报完的恩,她也要一起报了。
徐远诚见她麻利地收拾了东西,背了个背包就要走,放开她老婆冲出去一把扯住黎欣的胳膊,眼睛瞪得老大,睚眦欲裂:“你这是做什么?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是吧?”
黎欣眼神冰凉,她已经对这家人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一把挥开徐远诚,言语冰寒:“我和你们从始至终都没关系,生我的是我妈,她死了,我也没什么念想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不奉陪。”
徐远诚喊住她:“你给我站住!唐家明天就来看人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黎欣冷笑:“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她一边背着包后退一边对徐远诚说:“以后我怎么样,徐家怎么样,都毫无关系了,你们爱作,就往死里作。”
说完,黎欣背着包就迅速下了楼,徐远诚迅速追到走廊的窗口对院子里的保安喊:“把二小姐拦下来!快点!”
黎欣拿了包当武器,谁靠近就使劲往身上砸去,那些保安还没摸清楚情况,就被砸懵了。
看着徐璐向着大门跑去,徐远诚追下来,喘着粗气喊:“别给她开门!”
黎欣眼看就要到门口了,门卫却将电动门突然锁死了,后面的保安和徐远诚已经追上来了。
秦霜还在那边大喊:“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自己是谁啊?连唐家的婚都敢逃!”
黎欣见无处可逃了,她看着徐远诚,拿出手机来,按了110,指着徐远诚道:“不让我走,我就报警,你们非法囚禁我。”
徐远诚觉得可笑,他问:“我是你什么人?我管女儿还要获得国家的许可吗?”
黎欣咬了牙:“不信可以试试,给我开门。”
…
司机李牧大气不敢出,就慢悠悠地开着车在徐家大宅附近兜圈子,已经晃悠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爷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让他在徐家附近的大街小巷到处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从下午六点晃到了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李牧从前面的镜子里看到了后面男人的脸,男人的脸上毫无情绪,眼神毫无焦距,就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他原本知道他们爷的眼睛不好,但是从来不知道他竟然真是瞎的。
李牧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爷,咱们要在这里晃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男人声音低沉,清凉如水:“开车就是了。”
李牧只得开着车继续在徐家大宅门前经过,却在慢慢靠近的时候听到了徐家内院的嘈杂声。
李牧也觉得稀奇,按理说明天二少爷会带着人来上门提亲,商榷一下和徐家闺女的婚事,这大晚上的,徐家大院里怎么还吵起来了?
他听到了这声音,后面的男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吩咐李牧:“在徐家门口停车。”
李牧点头,到了徐家门口,他停了车。
只听见里面的女人粗嘎着嗓子在责备什么。
“还敢跑了?你以为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你的命就这样,什么都不如你姐姐,你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嫁给唐家是你高攀了好吗?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嫁给唐家这样的豪门大家?你还敢跑了?”
李牧细心地给男人找了拄杖来,扶着男人下车。
他才明白,原来他们爷是为了跟徐家的亲事而来,但是他又想了想,爷在唐家并不得宠,甚至可以谈得上是没人喜欢,这婚事怎么看都轮不到他来管。
李牧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要扶男人,被男人推开了,男人说:“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拄着盲杖移动到徐家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脚下是黑色的皮鞋。
头发剪得熨帖舒适,他个子很高,身板挺直,即使是瞎子,他走路依旧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他走到徐家门口,听着里面闹哄哄的声音,声音微微提高开口:“是徐老板家么?”
里面正在叫人将徐璐往回绑的徐远诚和秦霜一愣,映着大门口的路灯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竟然是唐靖他哥,唐棠。
唐棠是唐家的私生子,从小就不得宠,长大后唐家的财产也都是弟弟唐靖的,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唐家从未把他当回事,当然徐远诚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徐远诚叫人按住徐璐,然后走到门口看向男人,笑的嘲讽道:“哟,这不是唐家大少爷么?怎么有时间上我们家来啊?唐二少呢?我们家更欢迎唐二少多点。”
男人的表情毫无变化,他只是微微侧耳听着徐璐的方向。
黎欣也没想到,她刚穿过来就能看到唐棠,心下一痛,继而又被无尽的温暖和酸涩蔓延,她挣扎着要往唐棠身边走几步,徐远诚对后面的人怒吼:“把二小姐带回去关起来!”
男人握着盲杖的手微微用力,骨节泛白,他对徐远诚道:“让她出来见我。”
徐远诚不屑道:“对不起了唐大少爷,我女儿和你弟弟要结婚了,你就别多事了。”
男人不管不顾,只是说:“让她出来见我,我有话说。”
徐远诚说:“等她嫁到你家去了,你再跟她慢慢说,恕不远送。”
徐远诚示意那些人抓着徐璐进去,男人的声音蕴含了怒气:“徐远诚,你是真不怕死。”
李牧在外面瑟瑟发抖道:“徐老爷,你就让二小姐出来见见我们爷,对你没坏处。”
李牧也没想到唐棠会变成这样,以前的唐棠任人欺凌从不反抗,可是最近,他差点把一个欺负他的保姆给活活砍死了。
唐棠眼睛不好,所以日常起居都是保姆在伺候,除了上厕所洗澡,他基本上都是靠着保姆。
保姆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人,偷他的钱,他没管过,谩骂他,他依旧没管过,可是就在前天,那保姆不但偷他的珍宝还说他是废物,给他做的饭跟猪食一样难吃。
李牧都觉得自己忍不了,可是他们大少爷吃了。
继而保姆拖地的时候,路过沙发上的唐棠,她推了一把唐棠,唐棠一个不稳从沙发上翻到了地上,他直接从沙发上摸出了一把菜刀,差点就对着保姆的脖子砍下去了。
李牧差点吓坏了,要不是他跑得快一把抱住了唐棠的胳膊,那保姆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李牧觉得他们爷变了,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性子明显变了,以前不管谁欺负他,他都是先忍,忍不了的时候,就逃避。
何曾会举刀杀人。
见过了那一幕,李牧是不敢挑战他的底线。
所以唐棠说徐远诚不怕死的时候,李牧觉得浑身冰凉,就真的从脊椎骨传上来的恶寒。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唐棠,只见唐棠脸色平静地可怕。
徐远诚不怕死地让门卫打开门,冷笑着出去站在唐棠面前,徐远诚个子并不矮,但是在唐棠面前还是矮了半截。
在所有人的印象里,唐棠是唐家私生子,在家里并不得宠,家里爷爷奶奶和爸爸继母都不喜欢他,所以也没必要害怕得罪他。
徐远诚伸手推了他一把,冷笑着问:“多管闲事啊?你也不看看你,走路都要拄个拐杖,你有什么本事威胁我?私生子的脾气都这么大?”
李牧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走过去匆忙要扶住唐棠,结果没来得及,唐棠被徐远诚一把推倒了,一个不稳,他直接摔倒,肩膀擦到了门前瓷砖贴好的墙角。
他只是蹙了蹙眉,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几分。
李牧喊了一声:“爷!”
黎欣见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拉扯她的保安就冲了出去!
徐远诚还在冷嘲热讽:“还真是个废物。”
黎欣跑过去一把将徐远诚推开,然后帮着李牧将唐棠扶起来。
黎欣怒斥徐远诚:“你够了吗?要嫁你自己嫁,我是不会嫁的。”
听到她的声音,唐棠只是一愣,继而抿了唇,对李牧说:“带她上车。”
李牧将黎欣强行拉走,黎欣扯唐棠的衣襟,唐棠将她的手拿开,推了她一把。
犹记上上辈子,她被绑匪绑架,也是他来救的她,那时候她是唐靖的老婆。
也是这样的一推,他把她推开,绑匪的一刀子直接扎进了他的肋下。
黎欣有点心痛,着急道:“走啊。”
男人没答话。
李牧忙不迭地点头,唐棠推开黎欣,伸手拍了拍衣服,摸索着将他衣服褶皱的地方抚平。
拄好盲杖。
他这才对徐远诚道:“你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付出代价,徐远诚,你自求多福。”
徐远诚直嚷嚷:“老子还真不怕你,你把她带哪里去啊?信不信我报警!”
男人摸索着向着车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随意,谁也别靠近我的车。”
徐远诚说着就要拦下唐棠,唐棠直接抄起盲杖,徐远诚甚至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盲杖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盲杖的尖端,是锋利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