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纪凡兮无聊得很，干脆跟孔妙换了个位置，躲在墙边偷偷玩手机。前几天投稿的视频底下有不少留言，他挑着看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一条评论，停止了滑动的手指——

【凡哥知道最近刚开服的游戏我要当明星吗？据说刚注册送典藏版套装！】

“这什么游戏啊？”纪凡兮拍了拍孔妙，搜了一下那个游戏，“你玩过吗？”

“啊，这个啊。”孔妙低头看了眼名字，点点头，“玩过啊，现在挺火的，你要玩？”

“换装游戏。”纪凡兮关闭页面，“我一个大男人会玩这种小姑娘玩的游戏吗？”

孔妙看他收起手机，露出一个坏笑：“这游戏福利还挺好的，我首充十块钱，抽到六套特典套装，你真的不试试？”

纪凡兮不为所动。

“而且截止到今天注册都送一个SSR礼包哦。”孔妙像个得心应手的推销人员。

纪凡兮想了想，面向墙壁，重新把手机拿了出来，偷偷地下载游戏。

“这游戏也太大了吧。”他小声抱怨，“教室里信号不好，起码得下一个小时。”

刚开学没什么作业要写，纪凡兮书也看不进去，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孔妙拍拍他：“你不要命了，今晚老钱晚自习。”

“他来了你叫我起来。”纪凡兮又睡死了过去。

没多久，老钱从后门进来了，孔妙一直低头看书，等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老钱人都已经上了讲台，根本没往这边看。

孔妙刚要喊醒纪凡兮，又看见老钱的目光在教室四周扫视了一圈，那明明是看到了睡觉的纪凡兮，但他目光都没有停顿一秒，又收了回去，坐在讲台上低头看书。

孔妙震惊地看着纪凡兮的后脑勺，心里默默地为同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家伙，老钱今天怎么对他格外宽容？这要放以前，纪凡兮已经被他拎到讲台旁边的桌子上，跟班主任一起坐同桌了。

孔妙想了想，觉得她同桌今天一天下来碰见的倒霉事够多了，今晚可能是老钱给他最后的温柔。

纪凡兮一觉睡到九点多，他人刚醒，老钱就起身要去外边抽烟了。

孔妙看他手机上游戏已经下好了，立马偷摸出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界面给他，憋着笑说：“来扫一下，加我好友，我这就不是收款码了啊。”

“……”纪凡兮打开游戏先扫了码，“您后边那句话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这不是怕你自作多情嘛。”孔妙专往雷区蹚。

纪凡兮无语地看她一眼，把游戏关了。

“你不玩？”孔妙好奇地问。

“回去直播玩。”纪凡兮神秘一笑，“这么受欢迎的游戏，当然要跟大家一起玩才开心了。”

纪凡兮是本地人，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十点钟，他一进家门，先确认爸妈都睡了，这才进房间开电脑。

手机连接，打开直播，发送直播通知，纪凡兮压低声音打招呼：“晚上好呀朋友们，今天玩个新游戏。”

纪凡兮是个业余的UP主。做视频博主只是他一时的突发奇想，为的是自己开心，但没想到爸妈非常支持他的兴趣爱好，不仅没有在学习上为难他，甚至还在设备上给予了他支持。

虽然这两年来他一直不温不火，但好歹还有了小几万的粉丝，直播一开，弹幕都在刷好久不见。

暑假期间他更新不太稳定，距离上回直播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纪凡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刚刚开学，我才刚到家。”

“这个游戏叫我要当明星，一看这名字就特别吸引我，谁还没有一个明星梦了不是。”纪凡兮等待游戏进去的时间瞎扯，“不是我说，就你凡哥这长相，不当明星那是大众的损失。”

【那你倒是露脸直播啊？】

【朋友们，这个逼上回发自拍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呵呵】

【有一说一，凡哥确实帅】

【刚来，这个UP主一直这么自信吗？】

【等等，这好像是换装游戏吧？我走错片场了？】

“就是换装游戏。”纪凡兮调整了一下话筒位置，说，“听说抽奖福利挺不错的，我今天倒霉一天了，晚上得冲冲喜。”

说着，系统弹出来一个提示，要他选择性别。

“这还用想？我是猛男。”纪凡兮毫不犹豫地选了男性。

本来他以为接下来会有一大段的剧情提示，他都做好了解说的准备，结果选完性别之后，直接到了主页面，跳出来一个眼花缭乱的充值页面。

“不是，我怎么感觉这游戏比我还急呢？”纪凡兮愣住了，“这逼氪的态度也摆得太端正了一点吧？搞得好像我不充钱都不好意思进游戏了。”

【上一个直播这个游戏的UP主已经在吃土了】

【玩了三天，亲测如果不充钱给你的衣服都又丑又土】

【这游戏可能就是给公主玩的吧，是我不配】

【凡凡凡可以直接跳过然后捏脸！】

纪凡兮扫了眼弹幕：“我觉得以我的运气，还是不要那么冒险比较好，那就先充个靓仔人设包吧。”

他充了十块钱，系统提示他获得了十次抽奖机会，并且必中三套SSR。

“朋友们，我以前玩游戏抽奖，这种写了必中的，基本上只要我一点这个抽奖，系统就要卡死。”

纪凡兮说着，点了一下按钮，却发现页面上显示：您抽中了三套典藏SSR服装！

“还行。”纪凡兮一套一套翻过去，在翻到最后一套的时候，手指停住了。

“这衣服……”纪凡兮呆呆地看着那套眼熟的衣服，“我今天好像看人穿过。”

【我也抽中了这套！URBEN夏季新款，还没上的！】

【不是还没上吗？你怎么看人穿过？】

【这么快就有同款了？我上回拿桃宝搜图还搜不到呢】

【这套是真的好看！】

【等等，这套衣服……我好像也看人穿过？】

纪凡兮看着那条闪闪发亮的拉链和五个精致的爱心扣，心说错不了，下午范斯泽身上那套就跟图片里的一模一样。

不愧是模特的儿子！

除了三套典藏SSR套装能看，其他都是一些R级破布。纪凡兮把它们收进衣柜后，系统弹出来第二个框框。

【恭喜您获得开服好礼[我离明星只差一步礼包*1]，请在衣柜里查收。】

“这又是啥？”纪凡兮点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头饰。

“……”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游戏是不是以为没有男生玩这个？】

【这游戏真有毒，有考虑过我们男性玩家的感受吗doge】

【戴起来，你就是这个村里最花的姑娘】

纪凡兮关掉页面之后出现了主线剧情，他跳过了新手指导，直接点进了“明星争霸赛”。

“今天的主题是青春阳光校花或校草。”纪凡兮一看到这个字眼，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来，“这还不容易，我这有现成的。”

他进入衣柜，直接点进捏脸页面。

“跟大家说个秘密吧。”纪凡兮一边调整脸型参数一边说，“其实今天我们学校转来了一个大帅哥，我觉得以他的脸，绝对可以称霸这个游戏。”

脸型调整好了，纪凡兮开始搞眉毛，一边碎碎念：“我不知道他的眉毛有没有修过啊，形状是那种后边微微上挑的，比较浓密。”

“鼻子很高，再往上挺一点……诶差不多就这样。眼睛的话是单眼皮，不过挺大的，看起来很有神，睫毛还挺长的，怎么这里边没有睫毛选项？瞧不起化妆的男生啊？不对啊，人家那睫毛是天生长……”

纪凡兮左看右看，觉得睫毛影响也不是很大：“然后是嘴唇，我想想啊，他的嘴好像是微笑唇，微微上翘一点……完美！然后有唇珠，嘴唇红红的，看起来很适合亲一……”

纪凡兮咳了两声：“这一搞完就有七八分的神似了。”

他的欲言又止炸出了一大片的弹幕。

【我靠很适合什么！亲嘴！】

【等等，南桐竟在我身边？】

【这是在捏自己的脸吗？原来UP主长这样？】

【前边的，他在捏他学校新转来的一个男生！看样子很帅啊！】

【不是，凡儿你才见他几面，连这种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脸……怎么这么眼熟呢……】

【惊了，这个脸捏得完全在我的审美点上！】

纪凡兮点进预设好的发型，选了几个都觉得不满意：“那位同学的头发剪得比较短，比这个什么‘暖男离子烫’要短一点，但他头发是直的……”

最后，纪凡兮在商城的发型里挑了一款免费的，跟他本人很相似。

捏脸完成后，纪凡兮在衣柜里仅有的是几件衣服里挑选一阵，说：“他今天一天换了两套衣服，我没找到他的第一套，不过他正好下午就穿了第二套，我抽中的这套。”

纪凡兮把URBEN那套换上，打了个响指：“非常完美，简直就是活人再现！兄弟们，把女娲在世打在公屏上！”

弹幕里飘过一阵红黄蓝绿。

“然后还差一双鞋……”纪凡兮点进商城，找到鞋子的选项翻看，“哇靠，全是大牌？我算是知道了这游戏为什么火了。”

他翻了好几页才找到同款鞋，一点进去发现购买需要五千贝币。

“这他妈也太贵了吧？”纪凡兮惊了，“折合人民币要五块？”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还是买了：“这不拿第一名说不过去了，等等，这个比赛第一名奖励是什么？”

弹幕飘过“三千贝币”。

纪凡兮：“……”

他在游戏里拍完照，点击参加比赛后，看到一条显眼的弹幕：

【卧槽……凡哥我现在有些怀疑你跟我在同一个学校！他是不是范斯泽！】

他还没回应，弹幕里聊起了天。

【等等，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认识的这个吧？】

【范斯泽？我们学校高三刚转来的？】

【卧槽，你们怎么都认识？范斯泽到底是谁？】

【我的妈，我就说我好像见过！他今天下午是不是去东街吃酸菜鱼了！】

【啊啊啊啊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是不是在高三一班！】

【没错没错啊姐妹！有无照片！】

【但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今天中午还拒绝了一个姐妹来着！】

【哇塞哇塞，UP主竟然真的认识范斯泽！有他微信吗！】

【我靠绝了，弹幕里居然这么多高中生？】

【从群里过来的！脸已经捏完了吗！】

纪凡兮沉默几秒，否认：“我不认识他啊，我就是见过他而已。”

他刚要继续玩这个游戏，鼠标一滑，竟然看到自己直播间里的人数破了两千！

什么情况？

平时的深夜直播观看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刚想再看一眼，屏幕顶端忽然弹出来一条来自四人群的消息。

【坚果的坚】：凡凡凡，你的直播好像被推送到高三年段群里了！

【妙人儿】：我的妈，这个群沉默两年了，居然因为你一个直播热闹起来了！你在播啥呀？？不是换装游戏吗？？

【大伟】：……他在给范斯泽捏脸呢

【妙人儿】：？？？我火速赶来

纪凡兮安静地看了眼还在不断上涨的观看人数，沉默了两秒，声音欢快道：“其实他今天换了两套衣服，你们还想看另一套吗？”

弹幕里“要”字密密麻麻霸占了整个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