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年逾五十有六,今日恰好是他的寿辰。
因他平日里不喜欢铺张*费,所以没有大*大办,而只是在家中置了小宴,给自己交好的几个同僚发贴子,邀请他们过府一聚。
刑部尚书府门口稀稀落落停着数辆马车,府nei的阁楼里,名义上正在办寿宴,却无推杯换盏之声。府上的仆人除了偶尔的端茶倒水以外,都远远的站在三十步以外,无召唤不敢靠近。尚书的心腹把守着阁楼的门口,双手叉yao,神情严肃。
从外头看去,阁楼月白窗纸印着昏暗的灯火,楼nei没有期料中的美酒佳肴,美乐舞姬。相反那些受邀前来的各大臣们,正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每人手边仅放着一杯热茶。几盏豆灯构成了偌大空间nei的照明,照的各个官人面孔或明或暗。
这幅景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办寿宴,但席中的众人皆心如秉烛,了然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坐在主坐上的刑部尚书,也就是这场寿宴的主人,目光起起伏伏扫过当堂众人的脸上,都是昔日大启的遗臣,尔后咳了一声道:“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可以开始了*”
座下有人发声道:“冯丞相没有来,要不要再等等?”
刑部尚书不用抬头,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大理寺的寺丞。
他刚想开口作答复,就有人*阳怪气道:“这个冯丞相怕是不会来了。”说话人长的鸢肩豺目,锦帽貂裘,四五十岁的模样,如今是左御史。
刑部尚书颌首默认了这个说法,道:“冯相日理万机,今日没有空过来,列座就不用等他了。”
不知道是谁,幽幽叹了一声道:“冯相如今与我们越发远了。”
“何止是远,老夫看他巴不得和吾等撇清关系。”左御史撇了撇zhui道。
“不敢胡说,你的意思是冯相要背叛大启?”坐在他身侧的许翰林,瞪圆了眼睛,唇上的胡须一颤一颤道。
“他的举止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座下陷入短暂的沉默中,众人无疑是认同了左御史的说法。
“老夫当日就曾说过,冯老狗不可信,不可信,你们偏要信他。如今支持大启复辟的老臣越来越少了,老夫就不相信背后没有冯老狗的一份力?”已然撕破了脸,他也不再客气,左御史咬牙切齿地说。
有支持冯焕森的人,听到他如此在背后侮辱冯焕森,心生不满,暗讽道:“若是左御史真的有如此忠君爱国,就不过苟活到今日了。”
左御史愤然拍桌而起,怒瞪着说话的那人:“你什么意思!”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刑部尚书出来打圆场,将左御史安抚坐下,道:“过往的事,大家都清清楚楚。如果没有冯相当时劝住yu殉国的吾等,吾等今日哪得安然坐在这里谈话?更哪里有机会为大启的死而复生作谋划?吾等不应质疑于他。”
放过冯焕森的问题,转而说道:“今日令大家聚事,就是想让大家讨论一下,为今之计何如?”
列座旋即领悟他话里的shen意,大理寺寺丞点明其意:“尚书是想借当今皇上沉迷丹药之事,暗中为大启动作?”
刑部尚书点点头道:“吾等整整忍了十八年!如此大好的机会,再不珍惜,难道还要再等十八年吗?”十八年来,先帝的音容笑貌还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栩栩如生。若是在他有生之年无法看到大启复临,他将死不瞑目。
有人附和道:“对!无论如何此事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如今十八年过去了,要是再拖下去,不说诸君都老了,老百姓都快忘了大启的好了,再提起旧事,谁会理会?”
但要真落到实处说说怎么做,没了冯焕森,这些文臣全都哑了言。也是因为启朝覆灭时,但凡与皇族有关系的人,都被吕蒙残杀了,他们不知道该拥D谁起事,群龙无首,纵然是满腔热血,也无处挥洒。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以身殉国*如今*也不会这般屈辱。”许翰林喃喃细语道,浑浊的眸子因无计可施而更加暗淡。
大理寺丞忽一亮眼睛道:“冯相之前不是说他找到了公主的踪迹?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么久了,也应该有消息了吧?”
“哼,就是这么久了,冯相都没有再提起那孩子现在如何,到底在哪里,谁知道冯相是打着什么主意?”左御史冷冷道,不想再与人起争执,称呼也变回了原样。
当年吕蒙带兵杀入皇宫之后,将大启的皇族一屠而尽,后面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少了一位公主。吕蒙大怒,下令追查,几乎将整座皇宫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小公主的踪迹。
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公主去哪里了,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皇宫中。他们几人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寻找这位公主,但费劲周折,也无所获。
直到一年前,冯焕森突然与他们说,他寻找到了公主的下落,众人才在黑暗中又逢见了一丝曙光。
左御史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老夫看这个孩子估计没有活下来,否则就算冯相藏的再严,吾等也能发现点蛛丝马迹。”
众臣不得不认同他说的话极有可能,但是又不希望他们连这最后一点光明都熄灭。
刑部尚书意味不明的嗟叹道:“要是那个孩子真的还活着就好了*”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和筹谋,便都有了出头之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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