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瑾当然求之不得。
傅卓凝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二话不说就开着他哥哥的跑车把傅卓凝从公司接了回来。一路上又是亲又是抱的,不停地安慰傅卓凝:“不干就不干了,哥给你找个更好的。”又说,“咱们盛家就是开公司的,还能没有你的一碗饭吃?我看你是端着金饭碗要饭啊!这样吧,我跟我哥哥说,让你到飞云给他当助理去!”
他原本只是信口开河,但这句话就好像是突然间打开了他灵感的大门一样,让他冷不丁找到了新的思路。他想卓卓为什么不能去飞云工作呢?那毕竟是他哥哥的公司,四舍五入也就是他家的公司,再四舍五入也就是他的公司,他让自己的女朋友——哦不,是未婚妻去自己家公司工作有什么不对呢?
再说了,助理一直都说大哥工作很忙、很忙、很忙,每天不是996而是007,甚至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让自己未婚妻去帮他排忧解难,这一点儿也没错吧?
盛怀瑾越想越兴奋,最后揣着雀跃的心情回到了家里。
邵美菱也在为这件事情烦恼,可以说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想当初盛怀瑾毕业的时候她也曾想让盛怀瑾进飞云工作,但盛怀瑜只用了一句“公司现在发展太快,各方面管理还不完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就轻飘飘地把她给打发了,虽然最后也把怀瑾安排进了一家外资银行的投行部,但总归不如她的愿。
为着这个事儿,邵美菱心里头可没少生气。私下里觉得盛怀瑜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甚至暗搓搓地防着怀瑾,好像怀瑾一旦进了飞云就能分了他的权夺了他的势一般。
她也不想想,飞云是盛怀瑜一手创办起来的,核心团队所有人都是他亲自挑选亲手提拔的,谁能分了他的权?
如今听盛怀瑾一说,她顿时醒悟过来,对呀,虽然盛怀瑾暂时还进不去飞云,但傅卓凝可以啊。她毕竟只是个女孩子,而且又是学经济的,就算进了飞云也只能从最最基础的岗位做起,能对盛怀瑜构成什么威胁?就算盛怀瑜防着怀瑾,总不会也防着她吧?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傅卓凝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最主要的是盛怀瑾也喜欢。现在这社会婚姻自由,说句不好听的,哪有胳膊能拧得过大腿的?现在就算让她成功地棒打了鸳鸯,如果伤了怀瑾的心也是不划算的事情,说到底,那毕竟是她捧在手心里头养大的亲生儿子。
这个且还不说,邵美菱心底还有她的打算。
想当初她嫁给盛国平的时候盛怀瑜都已经十八岁了,上大二,一年到头也不回家里住,别说培养感情了,就是连面也见不上。要不是后来他出国留学的时候盛国平中了风,她鞍前马后地悉心伺候了好几年,盛怀瑜说不定更不待见她。这就是看在老父亲的情面上,对她有几分客套。
眼看盛国平的年纪一年一年地大了,身体又不好,将来若是有个万一,让他们母子俩依靠谁去?还不如趁着盛怀瑾结婚的机会能捞一笔是一笔,先把房子车子票子牢牢地攥在手里再说。
细细一想,邵美菱顿时茅塞顿开。毫不犹豫地就找来儿子说,告诉傅卓凝,这门亲事她同意了!
盛傅两家的婚事由此正式提上了日程。
傅卓凝的父亲傅元和原本是做工程设计的,后来年纪大了就去了一家物业公司做工程管理。说是管理,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权力,当然也就没有太高收入。她继母任侠自从十年前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后就一直忙着照顾家里,没有上班,全家老小全靠着傅元和的那点收入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傅卓凝把要结婚的消息打电话告诉她爸爸,她继母在边儿上一听就不高兴了。把手里的锅碗瓢盆摔得叮铃当啷响,一边洗碗一边骂她赔钱货:“养女儿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好不容易供她上完大学,她不思回报也就算了,一毕业就找了个野男人,这就要结婚了,我们能捞到她什么!”
傅元和这人一向都是个老好人。这会儿也只能在边上拼命地打圆场,弱弱地说:“你别这么说,卓卓再怎么说都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养女儿也不是为了回报……”
“那你图什么?”任侠瞧那窝囊样,简直浑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冷笑了一声说:“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呢!”
现在这社会养个孩子多难呀!一个孩子想要养得好也得集父母双方两三代人的力。她是瞎了眼,选了傅元和这个没用的,还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简直就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傅元和也知道家里头过得不容易。他是年近四十才生下的这两个儿子,一天天地年纪大了,往后的时间肉眼可见地要走下坡路,以后儿子怎么办?拿什么生活?靠什么买房子买车子娶妻生子?这么一想,又觉得老婆是对的,卓卓是有些白眼狼。
夫妻俩嘀嘀咕咕地商量着女儿的彩礼。
有关这些问题傅卓凝也跟盛怀瑾说过。什么房子、车子……都是次要的,在她看来有个地方住就行。说一千道一万她也一无所有,又拿什么来要求别人呢?至于彩礼,那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她跟盛怀瑾都还年轻,又不是没手没脚,做什么养活不了自己呢?再说了,她和盛怀瑜还是师大的高材生呢!
虽然这高材生刚刚才被DH从大门里头踢了出来。
盛怀瑾是个死要面子的。哪能听得了女朋友说这个话?闻言立时就炸了毛,说不行,“我们盛家娶媳妇,哪能就这么草草了事?我必须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必须要让你成为人人羡慕的新娘!必须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傅卓凝听得“咯咯”娇笑。
盛怀瑾总是喜欢这么说,一会儿要给她这个一会儿要给她那个的,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给她。但她有时候也时常会怀疑,是否拥有了他口中所说的一切她就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呢?答案是并不一定。但她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没钱她应该大概率是不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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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和上海离得近,不过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任侠原本是不想来的,家里还有两个泼猴要管呢!但一想到彩礼就又变得迫不及待起来,急匆匆地催着傅元和赶路。
傅元和和任侠来的那天,盛怀瑾和傅卓凝特地开了车去接的他们。
这些年来他们父女关系疏离,卓凝都已经记不清自己上次跟父亲说话是什么时候了。来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告诉傅元和对方家里是干什么的,一方面是因为她怕主动说了难免有些炫耀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元和根本没有问。因此当傅元和和任侠看到自己面前停着的黑色宾利时,夫妻两个都吃了一惊。
傅元和这才惊觉自己甚至都忘了问自家女儿女婿是干什么的,家里又有些什么人,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虽然他在来之前已经和妻子在背地里计算好了价码。
他看了看任侠,任侠也看了看他,夫妻两个都有些惴惴不安。最后还是任侠鼓起勇气来,试探着问盛怀瑾:“……今年多大了?在哪里高就?家里是干什么的?”盛怀瑾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迫不及待地向未来的岳父岳母汇报起自己家里的情况。
邵美菱素来要强。今天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能落于人后。她特意把和亲家见面的地点定在全上海最好的本帮菜馆,自己则打扮得珠光宝气,春风得意地去见傅卓凝的父亲和母亲。
傅元和和任侠在来餐厅的路上已经从盛怀瑾的嘴里初步了解到了盛家有多么的阔绰,但是乍一见盛怀瑾的母亲,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来的路上,盛怀瑾曾经说自己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任侠还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是一个神情疲惫、穿着打扮都稀松平常的家庭妇女,至多也就是穿得贵一点好一点。谁知道竟会是这样一个优雅大方的年轻女性。
这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对比,不由得就恨恨地看了傅元和一眼。
邵美菱当初婚结得早,如今也不过才四十五六岁,这些年她在盛家养尊处优的,没受过什么磋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个七八岁。为了今天见面,她特地穿了套宝蓝色的小洋装,烫了个波浪卷,打扮得十分抢眼。这会儿抬眼看到傅卓凝的父亲和母亲进来,连忙就站了起来,眉眼带笑,说:“哎哟,这位就是亲家公亲家母了,您好您好,我是怀瑾的母亲,很高兴见到您……”
盛国平是个厚道的,对着谁都是一副笑眯眯、和蔼可亲的模样。这会儿也不例外,随着邵美菱客气地跟傅元和夫妇打招呼。他的腿脚不好,傅元和和任侠见他撑着拐杖作势要站起来,连忙就迎上去,嘴里头嘀咕着:“使不得使不得……”一叠声地请他坐下来。
夫妻俩原本见着这场面还有些紧张的,这会儿看邵美菱和盛国平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不由放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