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团还在chuáng上欢快得滚来滚去的史莱姆,不顾以利亚惊恐的眼神,直接将那团柔软的东西揉面似的拉扯了几下。
很快那团本来张牙舞爪的东西便在他的掌中变得异常的乖顺,五条悟捏橡皮泥似的将它捏了个爱心形状,又在发现对方完全无法塑形的时候撇了撇嘴,将它丢了回去,看着它连滚带爬地扑回以利亚的手心:“这个东西,在吃我的咒力。”
“怎么可能?!”伊地知洁高在一旁惊讶地喃喃道。只听说过咒灵之间会互相吞吃或者吞噬非术师的咒力,从没听说过咒灵还会吞吃咒术师的咒力啊!更何况还是越过了无下限……
“真奇怪啊,明明看起来好像一捏就死,弱小到完全生不起祓除的念头,偏偏就连我的六眼也看不透……”
五条悟猛地靠近了以利亚的脸,距离近的都能看见对方猛然缩小的瞳孔里那个白色的倒影:“我说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以利亚:“……?!”完、完全听不懂对方刚才叽叽呱呱说了一大堆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人突然靠得这么近,脸!脸都快要贴上了!
本质上是个社恐宅男的以利亚惊恐地本能往后一仰,后脑勺随之重重砸在了病chuáng靠背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闷响,眼中顿时闪出了生理性泪花。
五条悟:“……”
失策了,忘了语言不通,恐吓好像没有起到应有效果。
以利亚被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一下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求助地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发现对方一脸惨不忍睹地背过了身,不等他开口求救,自己的下巴又被那个我行我素、古怪到了极点的男人硬掰了过来。
“明明英俊帅气的五条老师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去看那个秃头大叔啊。”心理年龄最多只有三岁的男人不满地嚷嚷着,他掰着以利亚的脸看左看右看,粗bào地扒开他俩边眼睛的眼皮查看瞳孔,甚至掐开了他的嘴看了看牙口,搞得性情温驯如以利亚都不免心生怒意。就算是他也是有脾气的,被人看牲口似的看了半天哪怕是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气,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拍掉对方的手时,五条悟终于松了手。
「You will be sentenced to death。」(你会被判处死刑)
刚才还在装听不懂的白发男人平静地宣布到。伊地知的眼睛不禁黯淡了下来,哪怕早有预料这估计就是对方的最终结局了,他还是有些悲哀地看了一眼那个性情温柔的、估计没比高专学生大几岁的年轻人,下一秒他惊异地发现对方愣了一下后,居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挣扎一下么?求求我的话说不定会帮你哦?」五条悟用英语问他:「明明在大海里的时候求生欲那么qiáng烈,现在居然决定毫不挣扎地去死?」
「没关系的。」以利亚半垂着眼睛,语气温柔地回答到:「对我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他说谎了,以利亚垂下头来,遮掩住了眼中的释然。第一次经历死亡会倍感恐惧,第二次会产生疑虑,第三次是兴奋,第四次是迷茫,然后是第五次,第六次……当一个人死了无数次后,那遥不可及的安眠就变成了吊在眼前的饵料,bī迫他就像只疲于奔命的野狗,追着空气乱咬一气。
而现在,他很快便可以休息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团瑟瑟发抖躲进青年手中的白色史莱姆,那双苍白的、血管清晰的手正无意识地蜷缩着发抖,显露出一种不自知的神经质来。而那团生物也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软,就像是要融化在青年的掌心里——几乎是一恍神的功夫,青年那白皙柔韧的指尖在六眼的注视下诡异地扭曲了一瞬,那团液块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他的肌理中了。
哇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类啊。
五条悟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轻飘飘地说:「骗你的,你不会被咒术界处死的。」
他望着青年微微睁大的眼睛,意外耐心地解释到:「虽然咒术界那群老头子的胆子很小,但是他们估计会很开心能够发现像你这种可以吃我咒力的存在,所以就算我要杀了你,他们也会极力把你留下来。」
白发的男人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无比可怕的话:「——当然如果我真的要杀你的话,无论是谁都保不住你的啦。」
「毕竟我是最qiáng的嘛。」
……
“斯米尔诺夫先生。”辅助监督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堆出院手续小跑着冲了过来。站在医院门口的高挑俄罗斯青年听见他的声音后,下意识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