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闻言愣了愣,心里一颤,眼眶泛红,避开陈蕴藉的目光,道,“谁要你陪!”
看出黛玉口是心非,陈蕴藉也不在乎她嘴硬,笑了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听王嬷嬷在劝你吃饭,你怎么不吃饭呢?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多吃点饭,身体又怎么会好?”
黛玉能感觉到陈蕴藉言语间的关心,不由又想起了父亲,“我只是想起父亲一个人在扬州,无人照顾,有些担心……”
“令尊是成年人,哪里需要你担心?”陈蕴藉有些好笑,忽然又想起来,黛玉入京之后,似乎没几年林如海就病死在任上了。
这么看来,林如海的身体恐怕不太好,要不然黛玉一个孩子怎么都放心不下老父亲?
“自从弟弟夭折之后,父亲母亲都很伤心,母亲病了一场,没熬过去,父亲如今……也不过是在为了我qiáng撑而已。”林黛玉说着,眼眶都红了。
送她去京城,又岂止是因为林如海没有续娶的原因?还因为林如海知道他活不了太久,想给黛玉找个依靠,而妻子的母家,是他无奈之下的选择。
林家子息艰难,林如海并没有兄弟姐妹,林家宗族全都是堂亲,血脉已远,将爱女托付给宗族林如海根本不能放心。
毕竟人家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又如何会善待一个孤女?
荣国府却不同,老太太是他夫人的亲生母亲,爱屋及乌也会对黛玉好。
他再给黛玉留一份不菲的嫁妆,将来百年之后,他也可以放心。
陈蕴藉对林如海并不熟悉,自然不清楚林如海将黛玉托付给荣国公府的原委。但此时此刻,他依然觉得林如海此举欠妥。
黛玉的生母刚刚亡故,她身上还带着重孝。这样去荣国公府,黛玉该怎么守孝?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处处都要顾及。荣国公府又不是普通人家,黛玉的母亲是外嫁之女,荣国府那些人即便要守孝,也只是略尽心意,不必像黛玉一样饮食起居都要注意。
到时候荣国公府宴乐,黛玉却要为母守孝,参加宴席是对母不孝,不参加宴席旁人即便理解,又当真心中不介意?wwω.ЪiqíΚù.ИěT。
要陈蕴藉说,怎么也得等黛玉守孝过后,再入京。可如今人已经在路上了,说这些自然没用。
“请为您的宿主排忧解难。”系统又开始催促,陈蕴藉这会儿已经明白黛玉在忧虑什么,无非就是担心老父亲无人照料。
他想了想,道,“林姑娘,你父亲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亲人,最在乎的就是你,你若是实在担心你父亲,不妨多写书信寄回去。”
“写信?”黛玉眼眶还带着泪珠,闻言抬起头看他,“写信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回去尽孝。”
“谁说这就不算尽孝了?对于当父亲的来说,受到子女的关心,哪怕只是一封信,也是孝顺。”
黛玉将信将疑,“那……等船只靠岸补给的时候,我写封信寄回去?”
扬州离京城路途遥远,船只当然不可能一两个月都在水上走而不停下来补给,船就这么大,承载的东西有限,食物之类的每隔几日总要找地方停靠补给。
“写信的时候,你不能报喜不报忧,最好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你父亲。”
黛玉如今还小,尚且没到有少女心事的时候,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林如海,也好叫林如海知道,黛玉入京之后,日子并没有他想象中过得那么滋润。
黛玉皱起眉,“可我不希望父亲担心我……”
“诶,妹妹啊,你这个想法,要不得。”陈蕴藉摇摇头,一副你这样做错了的表情。
黛玉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你父亲好,实际上却是剥夺了你父亲该尽的责任,反倒陷你父亲于不义之中,这可是大不孝。”陈蕴藉振振有词。
黛玉一听,眉头紧皱,“我只是不想让父亲担心,怎么被你说得如此严重?”
“那你听我解释给你听,你若是报喜不报忧,你父亲对你在京城的生活完全不了解,不了解的情况下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目前来说还没有形成恶劣的影响,可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
陈蕴藉如今也拿不出什么证据,至于原著的事情还没发生呢,他也不可能拿来说。
虽然陈蕴藉这话说得有些gān巴巴的,可黛玉感觉到了陈蕴藉的真诚,他是真心觉得这样不好。
黛玉年纪虽然小,却很敏感,这敏感让她对旁人的善意恶意都感受得十分明显,陈蕴藉的善意毫不掩饰,让黛玉感觉很熨帖,也愿意相信他的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黛玉诚心发问。
陈蕴藉一愣,口说无凭,他还以为黛玉会当他在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