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篮桥沉重的铁门被打开,我一眼就望到了寥寥几人中的大姐。像我们这些囚徒,在入狱前就被亲人划清了界限,来迎接我们的家属少之又少。正可谓:此门走出也无家,一阵chūn风两眼花。我入狱时是早chūn,_yi衫太薄,这三年在监狱里body也差了,不足以抵挡寒冬。我大姐带了一件我的旧大_yi,一穿上,才发现我竟瘦了这么多。我挽着大姐的手,在huáng浦江腥臭的河风中走着,路旁的灯杆、树gān上都挂着丑化四人帮的木偶,昔日的崇拜者成为了今日的糟粕,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老百姓太容易被政权左右。
大姐说,明楼,家里又只剩下咱俩了。
一九七七年的一月,我收到北京大学的来信,他们邀请我回到学校讲课,振兴这十年来被打压的学界。我让大姐辞退了她在菜场的工作。我大姐的手不是用来掏鱼肚子的。我带她去了北京,依然租住在我上学时住的那间四He院。我将阿诚的那盆君子兰也带了过去。十年之后,故地重游,时过境迁的沧桑_gan让我泪盈于睫。日子算是好过了一些,我开始动笔继续写我的“认罪书”——或者说,我这十年的回忆录。
七二年的夏天,在明台从桂姨那里得知我与阿诚的关系后,他并没有跑来质问我们,也没有立即将我们举报。那一天阿诚是约好要去县城里给明台送些山里的野菌gān果的,当他到达明台的宿舍时,发现桂姨躺在了血泊中,而明台举着一把刻刀,惊恐地看着阿诚。阿诚毕竟是我教导出来的孩子,他镇定地走过去,将明台手里的刻刀拿过来,他打了盆水,擦掉明台脸上溅到的血珠子。明台说,阿诚哥,我杀了你_M_M。桂姨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阿诚把她的尸体拖到一边,擦gān净了地上的血。然后他对明台说,她不是我_M_M。
很快,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阿诚让明台赶紧走。明台问阿诚他是不是和我通jian。阿诚没有理会他,告诉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台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到林场,当他告诉我阿诚被捕,我们再从林场反回到县城时,已经是huáng昏了。时间太短暂,阿诚_geng本来不及布置现场,他杀死了桂姨这件事几乎无法翻案。我趁着事情还没被曝光,托人让我进看守所看他。阿诚坐在铁栏后,似乎很镇定。他说,大哥,我完蛋了,你快送明台走。
明台是必然要送走的。阿诚破坏了现场,挪动了桂姨的尸体,即使翻供让明台去顶罪,他也难逃gān系。明台犯了大错误,已经不敢再向我辩驳要留在东北完成他那劳什子的“革命”。此时王天风已经知晓了桂姨的事情,我打电话给大姐,说东北去苏联肯定不行了,王天风监视严密,你得让明台走航线,从上海去香港。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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