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杀,杀,杀。
他的生命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字,杀。
他躺在棺材里,闭眼与不闭眼都一样,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就像地狱,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希望。
他有些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身边,躺着一样无情的剑,饱饮鲜血,他唯一的羁绊。
一只鸽子扑棱棱飞过来,落在香案上,咕咕的叫着。
他推开棺木,跳了出来,抓住那只鸽子,小小的竹管里小小的字条儿,他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展开。片刻之后,火光在双眸里黯淡了下来。
铛,铛,铛。
漆黑的夜里,只剩下铁锤敲打铁钉的声音,这声音回*在冤魂游*的游家庄,叫人不寒而栗。
【2】
“真冷。”跳下马车,郁离子抱怨着,“酒窖里应该还有不少好酒,我先去瞧瞧,你们先随意看看,然后到大厅里等我。”
真冷,大雪飘了三日又三夜,此刻才停歇。游家庄nei外一片冰雪世界,雪积了足足有三寸厚,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黄昏的残阳在灰蒙蒙的天边儿斜挂着,无力而苍凉。淡红色的余光映在柳璋的侧脸,他负手,偏着头望着屋檐上欢快跳动的麻雀。墨绿色的长袍在风里翻转,他挺拔得像一杆竹。
陆小凤无端由的心疼,他觉得,他在冷,他应该去给他温暖。
“游家庄里应该有暖阁,丁伯去烧些柴,晚上应该就不会冷。”陆小凤四周查探着,低声对柳璋说,他知道他在思考,“出事之后,这里应该被清理过,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
丁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他已经离开,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去暖阁烧柴,比如喂马,比如去厨_F_做晚饭。
大厅里,整整齐齐摆着许多棺材,白色的纱幔翻飞,长明灯里的灯油已经燃尽。夜色渐浓,大厅里已有些昏暗不清。
陆小凤拿着火折子刚要走过去,却被柳璋伸手拦住,“别动。”他从陆小凤的手里拿过火折子,俯身照着地面,虽然极浅,但还是可以看出那些几许凌乱的脚印,“你猜会是什么人?”他瞧着陆小凤,光晕映在他的眼眸shen处。
陆小凤接过火折子,蹲下仔细看着,“看起来应该是同一个人,脚印上还没有蒙尘,想必他最近一直都在这儿,却不知他是为什
么?”
很突然,柳璋吹熄火折子。
夜风很冷,吹着窗户呜呜的响。
风里有一种危险的味道,遇火即燃的危险,是火药!或许是江南霹雳堂的霹雳弹!
“是了,他们把这里用做仓库。游家庄本就偏僻,这会子又被灭门,任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到这儿来,或许躲还来不及呢!”陆小凤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他们把火药藏在棺材里,这么多的棺材,这么多的火药,他们是要做什么?”
柳璋摇头,“等明早儿再过来查看吧。”
“果然好香!”陆小凤笑着跳了起来,扑向郁离子手中的酒坛子,“总算你还记我这个小凤哥哥,知道拿酒来孝敬我!”
柳璋向那边望了一眼,丁伯正在向他招手,“少爷,还请您到暖阁里歇息。”
暖阁里,寒气依旧很重,但是暖暖的气息已经开始弥漫。
丁伯给柳璋盛了一碗汤,“这里没什么菜品,倒是有不少药材,只能给少爷熬了药膳,我注意用药了,这汤xi_ng子温和,您不必担心。”
柳璋将汤放鼻边儿嗅了嗅,“丁伯,你倒是忘了我是个大夫,自然闻得出来。”他拿了汤匙细细品着,“我这边儿没事,你也吃些东西早早休息吧。近日来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倒是连累你了。”
“是。”丁伯顿了顿,望着柳璋,“少爷也不必把什么事儿都担在自己身上,无关最好,有关系那又怎么样呢?陆小凤是个聪明的人,少爷何不——”
柳璋打断了他,“丁伯,我自有分寸。你去吧。”
“哇,有吃的呀!”丁伯刚离开,郁离子就抱着酒坛子挤了进来,不知他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太过伤心,自己的亲人无辜冤死,他竟还能够喝得下酒,笑得出来,“小凤哥哥,来,咱们接着喝!”陆小凤也跟着进来,“小混蛋,才跟你说过不能在柳公子面前喝酒!”
言罢,三人俱是一愣。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在我的面前喝酒?”柳璋放下小碗,交叠着双手支着下颌望着陆小凤,露出一抹难得笑意,眉眼弯弯,zhui角张扬。他欣喜,是因为他记得他说过的话,他在意。
陆小凤怔住,他觉得他的笑真好看,暖暖的,暖到他的心坎里。他忽然就忘了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突然,真的很突然。
前一刻还狂歌痛饮的郁离子,突然就将“哇”的大声哭了出来。
再怎么隐藏,他都只是个孩子。再怎么假装无所谓,他都还是shen有所谓。这是他的家,他的亲人,他曾经快乐和痛苦的唯一源泉。
不用劝,也不必劝,他都懂。因为懂得,所以才假装。
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
【3】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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