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眨了眨眼,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所以,你真想上我?”
“是啊。”幸村轻笑出声。他tian了tian仁王发烫的耳廓:“我想上你很久了。”
“……噗哩?”带着惊讶的音节。
幸村也觉得好笑。他端详着仁王被染红的眼角和有些干涩的唇。男人的唇色很淡,看上去莫名就多了一点虚弱的味道。嘴角的那颗痣在苍白的肤色上很显眼。
就算是中了药喝了酒,肤色也依然是苍白的。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幸村说不上来。
但总有一种感情是来源于某年某月某日某分某秒的“乱花迷了眼”。
于是从不知道哪一个时刻开始,幸村就发现,自己看着仁王的目光莫名就带上了滤镜了。
打网球的样子很符合他的审美啊,恶作剧时的笑容也很可爱。可就算身处热闹的中心,眼神却还是寂寞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矛盾的气息,笑起来却又偏偏带着天真无邪的味道。
真是夭寿啦,朝夕相处三四年,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同一个球队的队友呢?
幸村一度很费解,而越是费解越是觉得难办。
因为真正的感情就是找不到借口和理由的。
再成熟再有主见,十几岁的少年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朋友也会觉得慌张。
幸村在被“乱花迷了眼”之后也当然是慌张了一段时间的。他没表现出来,最外露的情绪大概也就是对仁王的观察更仔细了。
然后幸村就发现了,仁王应该是喜欢柳生的。
问他怎么发现的他也说不太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不由自主地用目光追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也不由自主地用目光追逐着另一个人。
幸村觉得太可笑了,这种像是三角关系一样的追逐战。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仁王喜欢柳生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发觉。
仁王的眼神挺明显的啊,还有举手投足的表现……
“可是幸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柳微微皱起眉,“仁王一直和柳生关系好啊,一开始柳生加入网球部也是仁王主动的。他可能只是看柳生比较顺眼而已。”
“不,仁王喜欢柳生。”幸村笃定道。
“……这话不能乱说的,幸村。”柳叹了口气。
幸村微微一笑:“我会乱说这种话吗?我喜欢仁王啊。”
“……这才是最棘手的事啊。”柳忧郁地合上了笔记本,“这种事为什么和我说?”
“找个参谋?”幸村拍了拍柳的肩膀,“一个人憋着很难受的啊。”
“再说了,不是你先发现了端倪跑来问我的吗。”
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好奇心害死猫,我就不该这么有好奇心。”
话是这么说,不管是幸村还是柳都没打算把他们的谈话外传。幸村是当然的了,毕竟他也是当事人之一。而柳嘛,他自觉自己和另一个也是数据狂人的幼驯染是有本质xi_ng的区别的,格调不在一个档次上。作为一个有格调的数据狂人,他知道了这种不该知道的隐私后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当做没听到。
……虽然幸村估计不会同意。
所以好奇心害死猫,这么大的八卦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还得出谋划策。
柳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幸村和仁王两个人手上了。
“所以你是不是非常难过?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柳问道。
幸村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对这个能给自己出谋划策的朋友诚实一点:“不,我挺高兴的。”
“……哈?”
“
他如果喜欢的是个女生,那我都不好意思插手了。”幸村道。
柳在那一刻瞥见了幸村背后成片开放的百合花。
他哽了一下,微妙地有种期待的情绪。
只是话是那么说了,幸村却没在当时做点什么。对于那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喜欢”更像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消遣,或者是闲暇时拿来品味的调剂。幸村的全部精力还是放在网球上的。带领立海大拿到高中部的三连冠,给立海大的网球部打下一个王朝,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家里商量好也养好身体签约俱乐部出国打职网。
柳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大家都高三毕业了,各奔东西,都没等到一点干货。
他拿着绝密的资料满心郁闷:你们在逗我?!说好的仁王喜欢柳生,幸村喜欢仁王呢?!你们倒是表现出一点情绪来啊?!
说你呢,那个叫仁王雅治的家伙!你和柳生搭档了那么多场比赛,还时不时玩一玩角色扮演,成天勾肩搭背的……你喜欢他怎么就不再进一步?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就只是搭档而已啊!
还有你,那个叫幸村精市的。你是怎么顶着一张真诚的脸和我说你喜欢仁王的?这种喜欢表现在哪里啊?你就看着仁王成天和柳生勾肩搭背,和丸井勾肩搭背,和切原勾肩搭背(……咦这样总结起来仁王的人缘正经挺不错的啊?),一点表示都没有?
柳觉得他快要绝望了,这是他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弱还是那两个人太沉得住气啊?
情绪当然还是有的,忙起来却实在感受不到。
幸村信誓旦旦地说过我喜欢仁王,但摆在这件事之前的当然还是网球网球网球。
他打完高中最后一次中学联赛和最后一次u17世界杯,就和已经谈好的俱乐部正式签约。国内的高考他也没有参加,在语言学校和当地高中挂了名以后就直接拿到了当年的当地考试名额。
家里有条件是一个方面,幸村自己够优秀也是另一个方面。
然后就是不间断的训练训练训练,比赛比赛比赛。
亚洲人在欧洲参加网球联赛其实是不占优势的,但幸村却走的还算顺利。
u17时的表现已经为他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又根本自带赞助商,连手冢那样的需要参加一些商业赛的顾虑都没有。
迹部就曾经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你家里怎么就放你出来打职网了?”
同样家庭条件良好的迹部就不得不在高中毕业后转入贵族类的商科大学。他对家里据理力争的结果也只是是多打了高中三年的网球,再和幸村对比一下实在没有什么可比xi_ng。
可幸村自己知道,自己能够随心所y_u地做任何事,归根到底是家里人的愧疚心。
国中时那次大手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进的手术室,幸村不是不难过的。
队友们在打比赛,家里人在工作。
幸村固然知道会造成这样的情况是出于他身体情况的恶化导致的手术时间提前,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以为自己有可能会死去的时候甚至见不到家里人一面,当然是会难过的。
然后幸村就突然反应过来,啊,我对仁王的最初的好感,大概就是从生病住院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