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
夜,并不完全黑暗,因为后山残留着几分惨淡月光,还有簌簌飞舞的漫天莹光。周遭所有的景物,因有了雪光的折sh_e而显得一半清晰,一半模糊,恰如这尘世间的情爱,永远捉mo不定挽留不及。
景天盘膝坐在紧闭的石洞前,静静地望着那宛如细碎流沙铺就的漫天银河,夜雾飘过。眼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如坠梦境。
雪花,静静地坠落于景天的额角、脸颊、发髻,又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慢慢融流而下。
“长卿,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你造了_yi冠冢糊弄于我,怕是早已料到我不相信你的死讯,要跑来祭奠吧。知我者,莫过于长卿也!”景天盘膝而坐,淡淡地讲述着分别后发生的一切:“我在渝州城里,幻想过好多重逢的画面,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会像今天这样,咱们隔着一座石门来聊天。你还记得正月的那个夜晚么?也是在这儿,你为救我触犯门规,被罚跪在这里几天几夜。后来我寻来的时候,你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还那么倔,一点也不肯认输,非要继续留在冰天雪地里挨冻。长卿,你不知道,看着你为我挨罚,我心里有多难受**”
尖利呼啸的寒风裹着大团的冰雹敲打在景天的脸上,然而,石壁前的青衫人始终纹丝不动,静静地亟盼着前方——那扇永不可能开启的石门,能奇迹般的重新打开。
“哀莫大于心死,长卿,你真的已经心死?”
黑暗过去,晨曦降临。
冰雪严寒的天气,整个蜀山已成琉璃世界。退思崖前,大团的雪花柳絮般飞扬而下,整个蜀天之巅琼楼玉宇,寒光激sh_e,弥漫着冰雪的清透气息。
远处的山道上,是黑白相间的天地,蓝灰色道袍的人影再次出现。常胤步履沉重地走至壁前,望着那尊几乎已成银色的雕像,叹息道:“你这是何苦,大师兄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是决意不会再见任何人一面。何况,他已自闭多日,只怕早已**”
雪球般的人型雕像伸臂微微一震,扑簌簌掉落满地雪屑,片刻之后,袅袅蒸腾的雾气自景天头顶升起。他扶壁起身,目光如刀,倏然转头道:“但是,有一个人,他非见不可。”
“你真的认为,大师兄会为了你,从死地破关而出?”常胤的眼神有些同情,又有些悲哀。
景天的zhui里噙了丝冷笑:“这yi_ye的时辰,他虽没出来见我,却让我想通了
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见不到他,你却肯定能见他!”
常胤登时心生警惕,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说错吧。你虽是蜀山代掌门,但现在并无正式掌门继位,若无He适人选,这洞窟也是你未来埋骨之处。哈哈**你若是不懂得开启石门的方法,百年之后又怎么能jin_ru石洞,安心坐化呢?我想,你们蜀山历代掌门定有口授的机宜,可以jin_ru这个石洞罢。”
景天望了望冰雪琉璃的九天苍穹,缓缓道:“我不想对你出手,你也不要B我出手。若再拖延下去,他真的出了事,我再无顾忌,说不定真要对你们蜀山无礼冒犯了。”
狂风席卷而过,常胤只瞬间,已察觉到一gu凛凛杀气自四遭骤然升腾,渐渐凝为有形的剑气。眼前的景天眉目冷冽,shen瞳中满是狠戾之色。常胤知道,这是极道武者的周天之气,只消自己说出一个“不”字,那浩瀚无匹的剑气便要席卷长天,将洞窟前所有生灵化为尘土、齑粉。
“我只数十声!”
冬日暖阳下,昨夜的冰雪开始消融,满枝桠的冰珠坠入于地。景天微眯着眼,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当枯燥的滴水声数到十的时候,常胤的终于声音响起:“好,纵算是违反门规,也让你见他一面。”
于是,景天如愿以偿的看到了。
巨大空*的石洞,寒意溶溶,冷彻心骨。洞壁四周悬满青铜铁锈的油灯,幽暗烛火吐着微弱的火信,透着昏黄的死气。石洞正中安置的是一尊高大石像,面目肃穆的老者袖袍拂然,赫然是道家开山老祖。
景天注意到,老祖石像前的石案上,是错落有致、层叠安放的蜀山历代掌门灵位,每尊牌位都代表了一个传奇的结束。徐长卿的人生传奇也在这里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蜀山第二十三代掌门徐长卿之位?徐长卿已经死了?真的死了?死了?”
望着那虽是簇新,却死气沉沉的黑色牌位,景天如堕冰窟,一腔热血尽皆冷了。他蓦地只想纵声大笑:“长卿,你真的学了那历代掌门来此赴死?”
石案后是厚重的黑色帷幕,自洞窟石顶上直垂而下。景天x_io_ng中似有一把无名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不假思索地纵身而上,一把扯下了那厚重的黑色垂帘。于是,黑森森的几十具石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当他看见左边第三具石棺前镌刻的铭文时,便似当x_io_ng挨了一拳,喉头发猩,脚下绵软,整个身子如坠云端。
“徐长卿!徐长卿!”
那熟悉的书写笔迹,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景天,这是徐长卿临死前亲手所刻。景天无法想象,濒死之际的徐长卿,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亲手为自己写下墓志铭。那一刻,他心底有没有过留恋,有没有过犹豫,有没有想过蜀山脚下的渝州城nei,有个叫景天的家伙在苦苦思念着他。
可是,长卿,你居然如此轻易地kua出了生命的最后一步,毫无牵挂地闭上双眸。当石棺阖上的最后一瞬,所有的光尘都被阻绝在外,而你的nei心是否真的获得平静?
“长卿!”
尘屑飞扬中,景天双掌齐飞轰然震裂那具棺椁上已经密封的石盖,于是,景天看见:徐长卿身上穿着蓝紫色的厚重道袍,容色惨淡,静静地躺在眼前的巨大石棺里。昏黄的烛光下,他失去了血色的惨白脸庞,带着一丝难言的凄魅!
“长卿!你睡了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洞外的狂风卷入石室,
吹得徐长卿襟袍飞扬,他仿佛在这重重叠叠的厚重道袍下压抑着、挣扎着、ChuanXi着**不,不用挣扎不用ChuanXi,他早已没了呼xi。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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