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之巅,晨钟暮鼓,钟磬之音声声不绝,ch_ao水般的梵唱日夜响彻。无极阁楼阁森然,千年古刹在晨晖中宝光灿然。
景天神色落寂地坐在青石砌就的石屋nei,透过那方窄仄的窗棂,百无聊赖地盯着外面的晴空流云。从这个角度望去,隐隐可见无极阁的飞檐翘角,细碎的铜铃在风中唱着泠泠不绝的古老歌谣。
被幽禁于此,初时的日子委实难熬。
他数完了星星数蚂蚁,数完了蚂蚁数臭虫,可是漫长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他只能看着地上的光影拉长、变短、消失,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夜晚入睡后,还能听见脚下的清泉潺潺幽鸣,清脆悦耳,金玉声振,想必这石室是依山势建在溪水之上。
蜀山虽然幽禁了景天的行动自由,但对他日常生活用度倒也没有苛刻。被褥铺卷,秋_yi夹袄都准备得妥妥帖帖,虽没有大鱼大r招待,但米酒小菜也是每日不断。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便有一名面目枯槁,_yi衫褴褛的灰袍老者颤颤巍巍地提着竹篮,送来晚餐。景天还记得第一次送饭来时,老人zhui里依依呀呀地比划了半天,才让他明白:“这是给你吃的东西。”
“你不会说话,总会写字吧?喂喂,老人家,我问你,徐长卿现在在哪里?”景天攀在窗棂上,热情地握住老人双手,使劲地摩挲着:“就是徐长卿A,你不知道么?那个整天皱着眉摆着张臭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不还的样子,你们蜀山的掌门弟子A,你不认识么?”
老人推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便要走开。
“哎哎,别走A,求求你告诉我徐长卿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个霹雳火爆的师父有没有责罚他,有没有为难他A!喂喂,你回来,给我回来**”
景天对着空气呼叫了半天,老人却步履蹒跚头也不回地走远。
“蜀山的人,怎么都这么憋屈,话也不肯多说几句。”
第二天,依旧是老人过来送饭,这次景天学乖巧了,他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老爷爷,晚上好,吃过饭了没?要不你陪我一起吃如何,咱们爷俩顺便聊聊天嘛。从前有座城叫渝州城,城里有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叫景天,就是我了,我是永安当的掌柜**”
“你会不会写字,要不我们用笔交流吧,这样打着手势很难受**什么?你不会写字?你打扫藏不会认字?”然而景天马上醒悟过来,是了,只有不识字的人打扫那种藏阅秘籍的地方,才是最佳人选。
灰袍老人浑浊无神的眼睛盯着他半晌,又一声不吭地转头走开。
景天毫不气馁,第三天继续他的_gan天动地计划,从他五岁丧M_八岁丧父,孤苦伶仃和茂山相依为命一直说到渝州城巧遇徐长卿,夫Q双双把家还为止。老人这次倒也没有走开,只静静地蹲在石窗外听着景天的闲话家常,每每听到曲折离奇处,还微微颔首,以示心有戚戚焉。
日复一日。
生活也不是没有乐趣。这漫山遍野的青山翠竹,每逢晨曦时分,偶尔间会有几只小鸟落于石窗之上,跳跃着啾啾相鸣,点缀了景天百无聊赖地囚禁生涯。
一老一少,每当傍晚时分,便隔着石窗无言地交流着,转眼已到初秋。
“佘伯,今天送饭怎这么晚?对了,现在蜀山谁暂代掌
门之位A?”
“**”
景天席地而坐,呼噜呼噜扒着口碗里的青菜,冲着石窗笑了笑:“干嘛这么吃惊地看着我,你们蜀山多年基业,家大业大,弄个掌门人接任仪式还不遍请五湖四海八方豪杰。我住在这里这么久,明天只听见晨钟暮鼓,没见鼓乐齐鸣,便知道肯定是没选出正式的掌门。”
窗外传来佘伯的咳嗽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猜A,必是徐长卿不肯接任掌门之位,苍古又不放心交给其他弟子,所以现在只能是苍古长老在主持大局,是不是?”景天放下手中的碗筷,立于窗前,“我知道,因为他答应过我不接任蜀山掌门——他果然没有食言!”
老人默然着,良久,窗外响起了一个哑然艰涩的声音,仿佛铁戈撞击般撕扯着声带,一字一句发音无比艰难:“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为何,不走?”
景天惊讶道:“你会说话?”
“说,不,好。”老人费力地解释着。
景天点了点头,望着萧瑟的夜空自语道:“为何要回来?他在投崖前心神意乱的时刻,还记得拔出镇妖剑替我neng罪,我岂能一走了之置他于不顾。清微掌门的伤口真相未明之前,他既不愿出卖我又不愿欺瞒师门,除了自刎以谢,哪里还有活路。我当年对他说过,所有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我自有担当,岂能让他替我赎罪。”
“所以,你,明知,凶多吉少,也要返回蜀山。”
“他不负我,我又岂能负他!”
佘伯动了动zhui,从x_io_ng腔里吐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景天怔怔地望着夜空,怅惘失神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你,不是心甘情愿,被囚在这里?现在,为什么要出去?后悔了?”
景天不答,只因他想了在地府生死簿上看到的宋印岐名字。过得良久,他幽shen的眸中流露出一种沉沉悲哀:“入秋了,我知道苍古老头子的body怕也扛不住太久。再过些日子,蜀山掌门的人选迫在眉睫了。”
果然,入夜,秋风萧瑟,shen山绝壑寒意凛人。
景天睡得迷迷糊糊时刻,只觉刺骨的凉意从石室下袅袅升起,透过地铺青砖慢慢浸入了四肢百骸:“冷**冷**好冷**”即便是裹紧了被褥,那绵绵不绝的寒气还是游走于全身经络。
黎明时分,窗外恍惚间有人影一闪,却又如叶上朝露,瞬间消逝。
第二日,佘伯照旧提着竹篮颤颤巍巍地来送饭,临了却从竹篮中掏出本薄薄的绢册,抖抖索索地从窗棂递了进来,放在景天掌心:“这个,给你,给你。”
“什么东西?”
“给你练,练了,就,不冷了。”
景天心下大喜,匆匆忙忙展开卷轴看了几眼,但见图文并存,墨迹萧疏横*,颇有大家之风。他当下喜道:“佘伯,你看守藏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嘿嘿,不管有没有用,练了打发时间也好。”
“要,好好练,趁着晚上,石泉,最冷的时候,练,好**”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