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眉间鲜血汩汩而淌,几乎染透了他墨色双瞳。猩红弥漫中,他呆呆望着那剧烈颤抖的剑尖,眸中却无半分惧意,唯有shen入骨髓的剧痛。
“你要杀我?”
对面的徐长卿神色木然,袖袍上沾满殷殷血迹,建言剑上红ye沥沥而下。
景天心灰意冷血气上涌,攥紧的手掌倏然松开,闭目大声道:“你要杀我——好,我说过这条xi_ng命是你的!你要杀就杀,替你师伯报仇罢!”
然而,良久过去,徐长卿长剑始终悬停于他眉骨间,再也刺不进半分。
“你走!现在就下山,永远不要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长卿手中长剑坠地,仰天不语,脸色静如一潭死水:“常胤他们马上就到,你可是想与整个蜀山为敌?”他再也不看景天半眼,却面向清微遗体缓缓跪倒。
景天见他手指骨节狰狞,握住镇妖剑剑柄的指节发白。鲜血飞溅中,清微掌门x_io_ng腔nei透体而入的镇妖剑终于被他拔出。徐长卿缓缓起身,语气森然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不走——我不放心走!”
“你不走,我走。”徐长卿冷冷地回应了一句。
景天见他一脸的悲愤之色,忽然心生警惕:“慢着,
你要去哪里?”对于景天的质问,徐长卿置若罔闻,转身直直朝断崖走了过去。景天方寸已乱,正待要追上几步,忽闻得徐长卿一声厉喝:“别过来。”
退思崖前,疾风劲吹。
徐长卿血染素裳长剑在握,神色恍惚地站在石碑边,他的脚下是shen不可测的万年绝壑。景天眼见他神色恹恹,眉间一团死气,浑然不似平日淡定从容的模样。
崖上,白色的云雾飞速地流动着,卷起团团漩涡,似乎正待择人而噬。
猎猎长风吹乱高空流云,徐长卿_yi袂飘飞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长天碧空,消失于水色云天。景天瞧得心下发紧,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你,你站进来些,我有话和你说。”
徐长卿脸色漠然,并没有听见景天的请求,他脑中只是反反复复地回*着洛阳军中的对话。
“大师兄,你可曾想过万一那个预言应验,应在我蜀山掌门身上的话**”
“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我已经B他立誓。”
“魔物**你体nei的魔气**魔气**害了蜀山**”
——那曾经模糊的对答,此时此刻无比清晰地萦绕在耳边。
“站进来一些!我叫你站进来一些!你想做什么?”景天不顾一切地厉声吼着,不祥的预_gan攫住了他的心绪。
这一瞬间,绝望弥漫在他心头:“长卿,你回来!”
徐长卿恍然未闻,他步履缓缓不徐不疾地退至崖边。风中的他眉峰微蹙,似乎在思索一道难解之题。过的良久,他抬头凝视远方,正色道:“既然魔物出世,徐长卿身为蜀山弟子,定要替蜀山清理门户。”他说这话的时候,语T平和神色镇定,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景天却已面色遽变,他强自微笑着kua上一步,伸手道:“好,若要清理门户,我们一起回无极阁如何。”
“我清理门户,与你无关。”徐长卿神智早已迷离,眸光散乱不复昔日清朗,淡淡迷茫如水雾般浮在他shen瞳中,迥异于平常的泱泱气度。
“不!不是这样的!长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没有害死蜀山五老,你也不是魔物,真的,你相信我!你身上的魔气只是,只是**”景天脸色煞白,脑中混乱。
徐长卿苍白的脸上涌起了红晕,似有热血激昂。沉沉暮色中,他幽暗的瞳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蜀山弟子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有妖孽魔物危害人间一律格杀勿论。
这是对平生信念的追求,也是身为蜀山殉道者的坚执。
——弟子愿以微茫之躯,捍卫蜀山百年不朽荣耀。
这是昔日下山之际的誓词,虽然师尊已逝,但言犹在耳。
惨烈的气氛,弥漫在萧萧落日中。
“我方才犯的戒,大违蜀山门规,要跳也该跳退思崖、谪仙台,才算是死得轰轰烈烈,以儆效尤。”景天脑中登时闪过徐长卿在虎牢山讲过的这句话,他心下悚然大惊,瞬间明白了徐长卿的意图。
眼见那道白色人影转瞬退至崖边,景天再也顾不得任何忌讳,涌身扑上前去,大喝道:“你不是魔物——你身上的魔气只是在永寂之地的那晚,魔尊重楼留下的!”
徐长卿本已决意殉道正待投身崖下,忽闻景天长声怒吼,他心下发怔脚下一缓,已被景天铁钳般的手臂自背后牢牢箍住,挣扎不得。
“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
景天连拖带曳把徐长卿带离了险境,揽臂抱持的手臂犹自死死不肯放开,心下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此番算是赌赢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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