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故事在成年之后,断断续续出现在展昭的脑海和梦境中,因为没有切身的体会,所以他并不觉得如何刻骨,出现再多的、再详细的画面,也一直是当做黑白默片或者画卷来观看罢了——显然,展昭也并没有将自己完全代入蓝衫人的角色之中。
他只是偶尔会有些恍惚:也许那真的是自己某一世曾经有过的经历。
但那又怎样?
那毕竟不是他,至少不完全是他。
这个故事伴随了展昭整个成长过程,差点导致他大学之后第二学位准备修了哲学——后来虽然没去学,展昭还是跑去了看了很多古今哲学专著。
他一度都在认真思考世间人的来路与去路,前生与现世是否有所关联?灵魂是虚无的吗?还是可以轮回的、不灭的?是否能认定前世今生宛如一人?哪怕记忆是串联的,可以把一千年前的某个个体和一千年后的某个个体看做是相同的个体吗?还是两个有微妙联系的个体?还是应该说,个体仅仅就是接收了一段不属于自我的记忆,并不代表就是两个个体的融He?
这些问题当年曾经困扰了展昭很久,直到后来他上了大学,偶然间接触到佛法,才学会了一切随心、莫使自己陷入执念。
这些念头也才告一段落,总算是没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当展昭尝试着对白玉堂讲完了这个故事之后,他非常惊奇地发现,对方完全没有诧异、不信、_gan觉荒唐等种种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你不觉得这种经历很离奇吗?”
白玉堂低头轻轻松松地从展昭手上咬了一口已经氧化的苹果,嘎嘣嘎嘣几口咬碎咽下去,还认真建议道:“快吃掉A,不然我帮你吃掉它,味道已经不新鲜了。”
展昭简直对白玉堂的不按常理出牌_gan到万分无语:这个人认真起来令他难以招架,但关键时刻总出奇招,破坏气氛。
“喂,你倒是给点正常人的反应A**”
白玉堂含笑欣赏着展昭有些恼羞成怒的表情,眉梢眼底略带温柔——但那种温柔中总还夹杂着几分戏谑和T侃。他仔细回味了片刻那个故事的情节,又微笑道:“以我大艺术家的眼光
来看,情节很j彩。不过故事的主角都有点儿呆,一个人是明了心意却没有什么胆量去勾搭,一个人是对人家事事上心、手脚比脑子诚实却后知后觉还不明白为什么,可惜故事不够圆满,遗憾大于欢喜。两个呆子一样的成名侠客,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不敢言,可真是白活了那么些年。”
展昭愣愣地听着白玉堂这匪夷所思的评论,一时呆住了。
白玉堂见他始终无视那个默默地在空气中氧化的可怜苹果,便大发慈悲,从展昭手中拿过苹果,开始咬起来了,顺手又还了一杯果zhi给他。大艺术家一边咬着氧化的苹果,一边溜溜达达地朝厨_F_走回去,准备继续进行自己的凉面艺术。
展昭傻愣愣地看白玉堂走远,连苹果被抢走了又换了一杯果zhi都没意识到。他注视着白_yi人清俊的背影,一瞬间心中竟有几分释然的_gan受。
他能懂得白玉堂的意思:不过就是一个故事而已。
原来**就只是这么简单吗?
事实证明,媒体只是一把剑,是用来屠戮无辜者,还是用来斩杀作恶人,要看这把剑的主人——是修罗还是活佛,在人不在剑。
那天医院的事儿很快在网络上被炒热,那些自媒体是从哪儿获得的现场视频,不言而喻。
外科主任办公室。
公孙策将笔记本转了个边,把屏幕对着展昭,得意地笑:“怎样?我老同学的本事还不错吧?包拯那人xi_ng子最是耿直,我就知道这种事找他最有公道可讲,不似一般无良媒体,见风使舵,平白辱没了‘无冕之王’几个字。”
展昭低头去看。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条微薄的作者,那微薄头像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面容坚毅,线条锋锐,浓眉漆眼,不苟言笑,看得出来,是个耿直刚正的人。
一身正气,这世上还真是有这种人,看了他一双眼,便教人信任。
展昭指着笔记本的屏幕一笑:“这文章和视频都是老师这位同学的手笔吗?”
公孙策笑道:“视频是我从医院的监控录像里T出来的,文章我也帮他润色过呢。包拯这个老滑头,现在都是个名记了,居然还会要我给他把关,还当时大学读书那会儿呢,噗,细节上的事儿总要找我把关。”
他回想起读书时的那些趣事,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表情甚至有点孩子气。
那时候包拯总说“你是学医的嘛,心思肯定比我细,帮我把把关啦,公孙”,那个家伙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唯独与他共事时,却会露出那样狡黠轻松的一面。
纯真时代的纯粹情谊,多年来依旧如一。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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