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寄萍的声音在病_F_里柔柔回*,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模模糊糊,听不清也抓不住。
展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因为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脑海里浮现的却还是一些毫无意义与毫无逻辑的念头。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_gan情经验,真正能称得上“类似爱情”的经历,也只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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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似真似幻的故事里,蓝衫人平生第一次遭遇的心动,居然就如此惊世骇俗,令他不知所措——他甚至很懵懂,那种夹杂着喜悦、渴望亲近、羡慕佩_fu、偶尔近乎迷恋的复杂心情,能否称之为“爱”。
没有人教过他。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这种_gan情已经很shen刻。shen刻到了自己无法
忘怀和舍弃的程度——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当意识到自己在爱的时候,已成shen爱。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他克制了自己这种心情,隐藏起这种暧昧的甜蜜。蓝衫人隐约预_gan到,这种情愫一旦爆发,带来的伤害和变化可能是两个人都无法承担的。
那样恣肆耀眼的少年侠客,那样如风不羁的自由自在**
他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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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一切都很美好自然,如同世间的任何一种传说。蓝衫人依旧一身正气,奔波于天地之间,努力守护一个清平盛世。故事里的白_yi侠客也一如既往地自由不羁,没有人能束缚他,但偶尔他自己会愿意停下脚步,星夜相伴,只为一个诺言。
“蠢猫,你既要做为国为民的持剑人,五爷便受累些罢——这一生我都要看着你,看你什么时候会坚持不住。即便是五爷不能时时在你身旁,你这蠢猫也休想溜出五爷的眼皮底下——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知道。”
那个白_yi人神态慵懒,然而眼神明亮,如同长夜的星光被放入眸子里。
蓝衫人微微一笑:“好A,我一生等你来看,你看我会什么时候坚持不住呢。”
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第一次刀剑相交,他们在开封府的后院里悄悄留出一方天地,打得痛快酣畅,却心照不宣地没有惊动府衙中的任何人。春风沉醉的夜晚,榴花开得正好,殷红如官_yi,摇摇曳曳拂过少年侠客的_yi袂,见证了这个诺言。
然而在此后的数十年里,在众人津津乐道的故事里,依然是这些明媚Yan烈的榴花,寂寞地开在府衙里,同样见证了那个白_yi侠客失约的清冷岁月。
这一生我都要看着你。
我一生等你来看。
那夜话言犹在耳,转头相见,却已是寂寞的灵堂。
夤夜,众人皆伤悲倦极,不忍留在此地。蓝衫人静静地上前,也未拈香祭拜,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拿起了牌位前供奉的那两把剑——一长一短,长的是白_yi人成名的佩剑,短的却是某日他从蓝衫人这里顺手借走的匕首。
想当初,他借这把匕首的缘由也十分孩子气。
白_yi人那日只是兴起,心血来ch_ao,便从府衙木匠那里要走块木头,想练练手,刻个小玩意儿打发时间。见蓝衫人搁在柜子上的匕首j巧锋利,顺手也捞走了。
“猫,你这匕首不错,借五爷使使。”
“江湖风波都歇了么?五爷几时要改行做木匠?”
“嘿,木匠怎么不好?巧手天工,天资愚鲁之人学都学不好,五爷天资过人,偶尔做做木匠又何妨——猫儿莫小气,我知这匕首乃是你师门所赠,借五爷使使也无妨,断不至于弄坏了便是。”
“天资过人**原来你不但要改行做木匠,还要改名叫王婆了**”
“蠢猫别吵,五爷刻个小猫儿与你作伴,省得你养伤无聊,还来编排五爷,等着!”
白_yi人果真不再言语,拿着木头专心致志地雕刻起来。他坐蓝衫人的床边,一双手莹白如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间恁地赏心悦目。蓝衫人看得津津有味——养伤无聊,无事可做,能看看这“天资过人”的侠客做做木匠活儿也算打发时光的好景。
原以为这位最是急xi_ng子,受不得琐碎小事的折磨,哪成想他居然坐得住,侧脸沉静,望过去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温和与耐心。
蓝衫人静静地靠在床头,眉眼含笑。
后来大人有事相请,想是蓝衫人养伤,需拜托此人相助一二。那白_yi人便将猫儿模样已初露形态的木头和那把匕首一并拿走了。
再后来白_yi人果真如约送来了一只木刻的猫儿,栩栩如生,憨态可掬,被蓝衫人小心收起,十分珍惜,闲时方舍得拿出把玩一回。白_yi人却糊涂地忘了归还匕首,蓝衫人也一直未曾向他索要。
此刻春风穿堂而过,白幡在烛火里翻翻转转,蓝衫人拇指轻轻摩挲过那把匕首的剑柄——小篆的“展”字被那人血迹沾染,仿佛如火,似要灼痛皮肤。
白玉堂,你食言了。
我这一生还如此漫长,你却已离去,要怎生等你来看?
蓝衫人眼角似有泪似有笑。
那些故事终究变成了传说,故事里的人都渐渐消失在流年里,少年和少nv的面容都褪色,没有人再和他讲白_yi人的故事。只剩下蓝衫人一个,人生长久,见证他曾经遇到过的少年侠客,是如何在故事的流传里,生生世世,变得不朽。
直到他自己也变成一个传说和故事里的人。
水寄萍轻轻地叫他的名字:“师兄,展昭**你是怎么想的?”
展昭回过神,认认真真地看着水寄萍的眼睛,很慢又很坚定地摇头:“寄萍,我与你不同。抱歉,我不是你爱情理想中的人。”即使旁观了那段隐秘的记忆,他仍然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叫*情,但展昭清楚,对水寄萍这样的欣赏和友好绝对不是因为私情。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混乱之中,这个nv护士坚定勇敢的样子。敬业的医生遇到敬业的护士,之所以欣赏,大概还有些_gan同身受的意思在。
水寄萍脸上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果然还是这样吗**”
当展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惊讶而喜悦地发现了nv儿的踪影。
叮当被丁家兄弟带了三个月,又与白玉堂相处了一段日子,xi_ng格活泼了很多。小nv孩儿本是坐在白玉堂的膝盖上,见爸爸回来了,便挣扎着下了地,高高兴兴地扑向了展昭的怀抱:“爸爸,我今天见到了很多老师哦,大家都很Bang,还夸了叮当,真高兴。”
展昭蹲下身将nv儿抱起,含笑听着她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今天去培训中心的经历,不时回应几句。
白玉堂半支着脑袋,微笑着注视着这对父nv,表情虽然还是有些懒洋洋的,眼神却很宁静满足,仿佛一把收入鞘的宝剑,或者是属于谁的麦田。
展昭抱着nv儿培养_gan情,也只能抽空与白玉堂打个招呼,没来得及问白玉堂为何带着叮当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这对组He确实有点怪异之处。他正准备挑个nv儿开心笑的空隙时间开口询问,便听到叮当脆生生笑道:“爸爸,你猜一猜,刚才我和白叔叔去哪里啦?”
“不是去培训中心了吗?”展昭笑着望了一眼白玉堂,又捏了捏nv儿秀挺的小鼻子,“难道你们还去了别的地方?”
叮当把头摇得跟拨*鼓一样,眨眼道:“没有哦,叮当说得就是刚才,爸爸再猜一次嘛。”
展昭情不自禁地多看了白玉堂一眼,见对方笑得有几分兴味,不由好奇道:“爸爸猜不到,叮当要不要告诉爸爸,你和白叔叔刚才去了哪里?”
叮当笑眯眯地搂住爸爸的脖子,开心道:“爸爸居然没有猜到,白叔叔我们赢啦——刚刚我跟白叔叔一起去看萍姨啦,我们还看到爸爸在_F_间里和萍姨讲话哦!”
初次见面就被白玉堂封为“二十四孝”的*爸展昭,此刻含笑mo着nv儿的头发,表情温和宠溺,然而心底却是闪过的念头却是——
他听到了多少?为什么不出声?
这一点都不符He白玉堂做人做事的原则和风格,展昭知道白玉堂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男人。
他忍不住再度望向白玉堂。
对方则一脸坦然地接受了展昭不断逡巡游移的、仿佛还带了点审视的目光,随即放下一直捏在手中把玩的签字笔,灿然一笑:“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也听到了。”
叮当懵懵懂懂地笑着,天真明媚,丝毫没有受到这暗涌的影响。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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