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九阳功
张翠山胯、下那匹青骢脚力颇佳,他一路策马狂奔,不消多时便抵达了紫霄宫。
怀拥无忌,张翠山不便翻身下马,便深提一口气,拔身一跃,几步落在紫霄宫门前的石阶上,还不待张翠山站稳,一阵掌风袭来,正往张翠山的怀里去。张翠山忙退几步,踩落了石阶,整个人跄跄往后,他清俊的面容让多了几分恼意,一边躲过往面门而来的一掌,嘴里喝道:“七弟!莫要再来!”
莫声谷才八岁,初学了这套掌法,要拿张翠山练手呢。他罔顾呵斥,眉眼张扬的望着张翠山,少年郎的风发意气全在勾唇一笑间。“哎呦呦,五哥这漠北一行,身手倒不如往日灵活了。”莫声谷嘴里喊着,手上也不停,他拟作往右突袭,待张翠山往左一侧,那一掌却换了方向,直往张翠山去。
张翠山双眼微瞪,他将无忌一提,单手搂在怀里。无忌先前寒毒发作,早已昏厥多时,此时寒意渐渐退了,整个人却全然没有动静。张翠山却顾不得无忌的异样,他抽出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状要往莫声谷的手腕上抓,却在凝眉间望见侧边扑来一道身影,手上的势头当下撤了回去、
不过须臾,莫声谷的双手已教俞莲舟绞在身后,莫声谷正待挣扎,俞莲舟却冷着脸朝他一瞪:“净知道胡闹!”也不见得语气多么严厉,莫声谷却是怕他的,便乖乖的赔罪。
俞莲舟一双落到张翠山身上,细一看张翠山面色红润,精神头也挺足,显然漠北一行算的是平安。一颗忧心落下,俞莲舟手指向张翠山怀中,问道:“你这抱的是何人?”
张翠山微微垂眸看无忌面色惨白,顿时羞愧无比,心想:自己方才竟只顾着与七弟缠斗,竟将这个忍受病痛的孩子忘了,实在不该。于是将无忌身体一横换做打横抱起,询问俞莲舟道:“师傅现在在哪,这孩子是我带上来瞧病的。”
俞莲舟一听便不多问了,口称“师傅方才在斗室里练习拳脚,我正准备过去观摩呢。”便由他做引,偕张翠山一道往张三丰的斗室去。
莫声谷都来不及说些什么,那二人步履匆匆竟已走远,他便鼓着个包子脸生了一会儿闷气,又跑去找六师兄殷梨亭去了。
俞莲舟同张翠山二人先后进入斗室,张三丰正以缓慢的速度推敲着拳术,见他二人进来便收势而立,深吸一口气。张翠山将无忌放在小榻上,俞莲舟已同张三丰说了,“五弟这次带了个身负重伤的孩子回来。”此伤自然不是指的皮外伤,张三丰捋一把胡须低低恩了一声,缓步走到无忌面前。
张三丰已年逾八十七岁高龄,却因习练武艺修养生xi_ng而拥有一副鹤发童颜的皮相。他拈起
手指为无忌诊脉,露出衣袖的一双手虽算不得滑腻却没有半点褶子。张三丰手指在无忌脉上停留许久,他沉吟一声,伸手扯开无忌的衣领。
“这是什么!”张翠山原本候在旁边,此时却猛然向前一步,指着无忌那一身细皮白肉上赫然的碧绿掌印。俞莲舟亦闻声望来,这看上一眼也忍不住抽了冷气——这样可怖的伤痕,也不知晓这孩子忍了多少痛。
张三丰镇定的示意二人静下,他抬手轻易将无忌侧过身来,一手攒住内力直逼无忌背心的“灵台穴”,绵绵内力涌起无忌的奇经八脉。张三丰内力浩浩,这一催使,便是重症之人也会缓过气来,无忌却是微微转醒便吃痛呻吟,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情态竟是分外严峻!
张三丰忙将他翻过身,一看他脸色便知晓了几分,他双手一拢,面露难色:“这是中了玄冥神掌。”见无忌冷得狠了,手指狠狠扣住布榻,他连忙伸手去抓握无忌的手,嘴里叹惋道:“不知那玄冥二老与这孩子有什么仇怨,竟下此狠手!”
俞莲舟张翠山二人年纪尚轻,玄冥二老早年便失了影迹,他二人原本是不知道那玄冥神掌的厉害的,但见无忌的伤处,以及师傅凝重的表情,多少能猜测到那玄冥神掌定然是极yin损的招数。
无忌微微睁眼,朦朦胧胧里看见张三丰,便嗑噔着牙齿叫了一声:“太师傅…”转而将那幼嫩而依赖的眼神落在张翠山身上,抓在张三丰掌中的手指开始往开抽。张三丰见他人算得清醒,也不强抓着他,便见他泛着乌黑之气的手伸向张翠山,眼里满是濡慕:“爹爹…爹爹…无忌冷,好冷。”
面对这样一个身世凄惨,遭遇毒害的孩子,张翠山再也说不出解释,他仿佛痴怔一般走上前去,伸手与无忌的手指交握,他半蹲下、身子柔声用无忌说道:“爹爹就在这里,无忌无怕,爹爹让无忌暖和。”他指尖灌注内力一脉一脉的涌入张无忌体内,却只有片刻的暖和。
张三丰与俞莲舟二人虽奇怪这个小娃娃竟将年仅十八的张翠山当爹爹来待,却以为他是丧父之痛难忍,此刻又身负寒毒,人已经迷糊了,因此未曾多想。
“师傅可能救他?”张翠山虽从张三丰的表情语气里揣测出些许,却仍旧不死心的问。张三丰叹息一声,眉间紧紧拧住,“先去叫远桥、岱岩、松溪三个过来。”张翠山闻言便要起身去喊人,却被无忌抓得死紧。
“我去罢。”俞莲舟见张翠山面露难色,便主动请示道。他深知权重紧急,竟是一路运起内力用轻功去寻的那三个师兄弟,不多时,四人便一齐赶来。
张三丰与五个徒弟将无忌团团围住,张三丰于软榻上端坐,双手置于无忌背后,体内真气缓缓通遍三关,丹田内真气鼓动,一边吸纳着无忌体内流窜的寒毒,一边以武当九阳功将之化去。
师兄弟几个多番轮换,无忌的面色终于恢复常态。
“如此便成了?”张翠山内力消耗殆尽,此时人已露出疲态,却殷切的询问着张三丰,只得到一个摇头:“这玄冥神掌是极寒之气,我武当九阳功是极阳之气,原本相克。然而我武当九阳功只不过是九阳功的一部分,终究不能与玄冥神掌相抵。若能教这孩子…无忌习得少林、峨眉的九阳功,应当能成功祛除寒毒。”
即便少林为武林泰山北斗,峨眉亦是蔚然大宗,却少不了敝扫自珍之人,张翠山心知,若只有此法,那便是无法。
张三丰口称要去少林拜会,少林僧人慈悲为怀,定会怜惜。心里却道,他幼时长于少林,
拜觉远大师为师,即便近年武当气势已大,少林僧人却仍将他作少林逃徒看待,这去了少室山,不管成是不成,一张老脸总会被羞辱。只是他向来仁心,便是与无忌素昧平生,却断没有撒手不救之理。
张三丰此话一出,首个拒绝的却是张翠山,他道:“师傅若去了少林,必定无功而返。既是如此,还是不要耽搁无忌。恳请师傅应允,翠山愿携无忌远游,定然能寻到获救之法。”张翠山言辞恳切,目光却格外坚决。
张三丰无奈叹息:“…同样不过是尝试。罢了,翠山,我就允了你这遭!”
张翠山怀拥无忌,一时不知这孩子将来造化如何,心里不住的悲伤。
张三丰捻着胡须道:“今日我便传武当九阳功与他,这名叫无忌的孩子,日后便是我武当三代弟子!若有了武当九阳功,能为无忌拖延些时日。”
于是,虽然没有了张翠山与殷素素之子这个身份,张无忌还是载入武当弟子的名列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