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第一次沾人血是什么时候?他记不太清,是十三岁那年取回族长信物,亲手杀了想夺走它的所谓叔叔时吗?对于他来说,很少能将什么事情记得很清楚,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不能。
第二年,有人将他带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张家很少能见到白头人,这人便是传说中的长老。
“你真的想成为张起灵?”长老问他。
他点头,“嗯。”
“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他淡淡地问。
长老拿起他捧在手心里的青铜铃铛摇
晃了几下,清脆悦耳,余音袅袅。
“我的归处,是一片山。”
“成为张起灵吧,那样的话,我们一定还能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再次相遇。”
再次相遇西子湖畔,千里奔向长白山,原来吴邪的归处是他,他抱着他喃喃说起的人从来都是他。长老将铃铛放回他手中,指向他的背后,“你再回头看看那些尸体,都是你的族人。从今以后,见到这种景象犹如家常便饭,你还要成为张起灵吗?”
“要。”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要成为张起灵,要**见到吴邪。
“哑巴张?”黑眼镜按住他的肩膀,“别想了,接下来一路该我陪你走,我琢磨着也该尽我东夏遗族的义务了。”
这年正月,与别处喜气洋洋的气氛相比,杭州吴家萧索惨淡。吴一穷老来丧M_,晴天霹雳,而且她竟然是被人用匕首刺中心脏死的。
“好好的说回长沙,怎么突然就走了?”吴一穷不明白,老泪纵横。
吴二白将灵堂设在吴三省空出来的_F_子里方便吊唁,自己披麻D孝跪在遗像前面,后方是装有吴月兰尸体的制冷棺材。吴邪编了个故事,同时告诉父M_,他们没找到凶手,吴一穷把平时最爱的茶杯摔倒地上,说要报警,找关系,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吴邪以长孙身份接受各方吊唁,其中有普通邻居,吴一穷夫妇的同事朋友,长沙吴家的老交情,还有老九门和平时往来密切的势力。
一时间,吴家门庭若市,门槛几乎被人踩烂,比真正过年的人家更热闹。吴二白板着脸,吴一穷夫妇近几年body不好,哭昏几次,吴邪却强打j神淡淡地笑着,从容与来客周旋。
解雨臣没有回北京,以孙辈身份为吴月兰披麻D孝,与吴家子孙一起向来宾还礼。他是有愧的,不论对吴月兰还是吴邪,吴月兰让他保护自己,可他却让她死在闷油瓶的手里,最后他还保持缄默,不愿替闷油瓶澄清。
他跟吴邪在同一个_F_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没话说,连眼神都没交换。出殡那天早上,吴月兰被送进火葬厅,吴一穷捶打着墙壁,吴二白终于留下眼泪。吴邪静静站在门外,等待骨灰盒交到他手上那一刻。不久后,火化完毕,要进行扶灵仪式。作为长子长孙,吴一穷和吴邪分别手捧遗像与骨灰盒,后面跟着吴家和解家的伙计,浩浩**与早已准备好的车队汇He,要把骨灰送回长沙边缘的一个山村,吴家的祖村冒沙井。
当年迁祖坟时,吴邪回去过,吴三省还在,虽然不知是哪个吴三省。这次解雨臣也跟着,吴家和解家当真剪不断理还乱。吴邪有个表公,如今快九十了,是村里辈分最高的人。当年吴三省是村中一霸,外加吴二白压场,村里人都要给老实头吴一穷几分薄面。吴一穷这一脉算是吴氏正宗,现在吴邪当家,又声势浩大地带了一票人回来,即便上面的老头还剩不少,依然要看吴邪脸色。
冒沙井是吴家的祖村,跟他**家无关,是他爷爷吴老狗的祖宗。吴老狗入赘后早已失去jin_ru祖坟的资格,但他有本事,再加上条件特殊,也就进了祖坟。吴一穷算是名誉为主带个授权票的族长,现在由吴邪接替,吴邪年轻,比他年长的旁系族亲多得是,主要这吴家分家到最后基本没剩好东西,所以无人跟他争权。吴三省上次回来后在村子旁边修了栋别墅,村子一派新农村模样,土得掉渣,别墅却仿中式设计,白波吹粉壁,青嶂ca雕梁,筒瓦、灰砖、红柱、木门窗,nei里古香古色,院子里草树**,假山碎石,只不过现在秃了。吴邪望着线条简练的明式家具,站在吴三省收藏的古董字画前发呆,他三叔估计把这里当成养老的地方,竟花了这么心血装饰它。
“没想到你们吴家还有这样的产业。”这么多天,解雨臣终于跟吴邪说了第一句话。
“我知道三叔在这里有_F_子,每年支出一大笔钱
安排保全,不过我没想到会是这么的**”吴邪轻轻地说:“这应该不是三叔做的,是解叔,他想跟哑姐一起生活吧。”
解雨臣继续参观他父亲的_F_子,吴邪叫王盟替他泡了杯茶,喝过后觉得口_gan不错,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茶叶,怎么以前没喝过?”
王盟一愣,支支吾吾道,“老板,这个,这是我从张海客那拿的。”
“是吗?”吴邪望着杯中翠绿的影子,再没发表任何_gan想。
照理说,吴月兰该进长沙吴家的祖坟,但吴二白坚持入他父亲家的祖坟,也算为吴老狗挣足面子。大年初三,吴月兰葬在自己丈夫身边,吴老狗坟墓左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土包,里面埋着霍仙姑的头发,张家古楼中吴邪对死去的亡魂许下承诺,出来后说到做到,以弥补让胖子帮忙割了她的头颅。
这段压抑的时间持续了半个月,吴一穷终于带着他老婆回到杭州。吴二白没回去,每天站在父M_坟头前shen思,不知想些什么。吴邪也没回去,跟解雨臣两人坐在别墅的书_F_里下棋。
日子平淡宁静,好像之前的事情全是一场梦。有时吴邪会想,为什么汪藏海没来,他不是自诩为**的孙子,竟然没有给**披麻D孝?汪家与张家斗争数百年,现在一定还在继续,怕是没空过来吧。
这冒沙井虽然偏僻落后,景色倒是出奇的美,下了雪,漫山遍野,一望无垠的雪白。元宵节的时候,霍秀秀来了,第一时间去拜祭吴老狗夫妇后,在霍仙姑的小土包前跪了一个小时。
吴邪拉她起来,她扑在吴邪怀里直说谢谢,谢谢吴邪哥哥为她**做的一切。她去见解雨臣,拽着他跟吴邪吃自己亲手包的五色汤圆。“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霍秀秀说这话时眸子里有泪影闪动。其实她知道吴邪跟解雨臣不可能陪她一辈子,也许哪天他们就都不见了。
这座别墅,地下是车库跟储藏室,一楼为客厅、餐厅和厨_F_,二楼客_F_,三楼主卧、书_F_和露台。解雨臣跟霍秀秀还有王盟住在二楼,一些伙计住在别墅的值班区域,吴二白住吴家老宅,吴邪住三楼。
这晚,万籁俱寂,王盟来汇报说吴家其他年轻一辈的亲戚都回来了。沙冒井大多数都是吴家子孙,而这些人多半子承父业,从事倒斗行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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