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垂下眼眸,把那断了的胳膊与黑瞎子的半截尸体拨在一起,弯弯zhui角,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轻声道:“反正都废了,砍了也没什么要紧。而且这样的话**”
“他便能陪着我,我也能**陪着他了。”
周围是一片沉默的死寂,连呼xi都仿佛被压抑住了,只剩浅浅的气流缓缓游走,轻得如同地狱里没有质量的鬼魂。
吴邪拍了拍解语花的肩,张zhuiy_u言,可愣了半晌也没想出什么话来,他能说什么呢?
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是错,都是枉然。
他不由回想起刚才那个幻境,他站在雪山外,看着闷油瓶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了,就像一年前他千里万里追去长白山,最终也就在那温泉边分别了。
飞旋的寒风把那最后的温度也给卷走了,什么都没留下,那茫茫雪地不会言语,也无法见证。
——这世上平白就少了一个人,他走进巍峨雪山,神情淡漠地离开了。
吴邪曾无数次怀疑那个十年之约的真实xi_ng,但怀疑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无从去求证,没有人告诉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约定,亦或许,长白山上的追逐本身就是一场梦,从未有人告诉他过要等待,只是他自己安we_i自己营造出的一个幻觉。
——人死也是一样。
也是一样的,只是更加残忍,更加暴力,以一种最剧烈的方式把真相撕扯开来,血淋淋地铺成在你面前,让你逃无可逃,连个骗局都编纂不了,怕你吐一口血,砸断几_geng肋骨,也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受不了,便把神经搅成一团,疯了去吧。
或者干脆喂自己一颗枪子,也尾随着去见阎王,那地
狱里的油锅早就架好了,大火熊熊烧着,你若觉得活着苦,随时可以下来。
但解语花又能选择什么呢?他什么都没得选,连继续伤_gan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他便必须从那剧烈得要把人吞噬的情绪中走出来,做回他的小九爷,因为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解语花tian了tian干涩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脏器的腥味,他抬头望了眼还在继续下降的天花板,指着旁边石墙上开裂的一条缝隙,笑了笑,对其余人道:“看样子,那后稷还给我们留了条‘活路’。”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的非常轻,仿佛摆在他面前的那条路不是逃生,而是叫他去送死一般,话里却又带着一点笑意,叫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凄凉_gan来。
那条狭窄的缝隙随着墓顶的下落而扩大,像是被岁月的背篓生生挤压出皱纹的老汉,沟壑横布,原来这石墙坚硬如铁,凿不穿,却是压得弯的。
就像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地蚕食你的意志,总有你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嗝屁了。
鉴于那缝隙扩大的速度远不如墓顶下落的速度,待到最后,胖子这等身形自然是钻不Jin_qu的,他看了看剩下的三人,解语花——断手的残废一枚,铃丫头——姑娘家家一枚,吴邪——古董店小老板一枚**于是他认命地拿起铲子,发扬党和人民的光荣传统,打(做)前(苦)锋(力)去了。
事实证明,胖子着实不愧这mo金校尉的称号,挖盗洞的功夫还是很到家的,不多时便挖出一条宽阔的盗洞来,虽然坑坑洼洼的不大整齐,但好歹是钻的过去了。
他在前面大挥铲子,解语花和吴邪在后面悠悠闲闲地跟着走,头一次觉得胖子这一身肥r还是有点好处的,起码苦力一个顶俩。
不出五分钟,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入口,但他们小心用手电照了照,却均是愣住了。
那入口后又是一个巨大的洞*,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那种易碎的陶罐,罐口均凸起一块,显然和四姑娘山中一样,里面放置着死人头,是用来养鳖王的。
吴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娘的这群人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陶罐这招都用了多少次了简直一点新意也没有。
可这没有新意的陈旧老招还真就把他们考住了,上一次起码墙上还有放帛书的空位供他踩,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胖子这大块头一落上去,保证稀里哗啦碎一大片,然后放出鳖王来,大家伙儿一块跟着完蛋。
解语花用手电扫着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没等他细瞧,便听得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几只虫子轻扇着翅膀飞起来,在明亮的手电光下,全身透着妖异的红。
它们的出现仿佛某种符号,下一秒,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猛地炸起,不知有几十万几百万只的红色鳖王从密密麻麻的陶罐中飞出,如同奔涌的*ch_ao,排山倒海地扑面而来!
众人_geng本来不及躲避,那些虫子就已到了眼前,l_uo露在外的皮肤甫一被触碰到,就像千针刺入,撕心裂肺地疼,毒素迅速蔓延,片刻间便吞噬了意识。
·
解语花躺在地上,后背传来阵阵凉意,一恍然,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条漫长而孤寂的黄泉道上。
心中杂七杂八想了许多,却不知为何一直闭着眼不愿睁开,他等那黑无常用钩子来拖他,痛便痛罢,反正他是不愿再走一次了。
可许久过去也没人理他,反倒空气过处,留下点点青草晨露的香气。
解语花疑惑地睁眼,发现自己竟是在野外丛林之中,四周树木繁盛,不似在昆仑山间,倒像是山脚初秋的风貌。
**幻觉?
他侧过头看自己的左臂,好好绑着夹板呢,没断,那就
是刚才那个是幻觉?解语花蹙了蹙眉,那些_gan觉都太真实了,真的是幻觉能达到的程度?
他不由在心里骂了句娘,这兜兜转转一个幻觉接一个幻觉的,他已经完全分不清真假了,不过就前面两个幻境看来,似乎只要死了就可以jin_ru下一个幻境,所以不用后稷费心设计些稀奇古怪的死法,他现在给自己一刀还能痛快点,不用遭那乱七八糟的罪。
可问题在于,他完全无从分辨自己是在幻觉中还是现实中,万一要是在现实中,这不就白死了吗?
所以还是只能好好呆着,到时候再见招拆招,若真拆不了,那也只能再去拜访下阎王老爷了。
解语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现在应当是清晨,雾气还未散去,悠悠然地笼着一片小树林,再远处便只见得些隐隐绰绰的枝桠,看不清晰了。
他旁边是一条几米宽的小河,不急不缓地流着,偶尔出现一两个小漩涡,显出水表底下的暗流。
解语花正准备四处走走,就听见枯枝断裂的声响,脚步声不加掩饰地传来。
他猛地抬头,便见茫茫雾气间,一个黑色身影自丛林掩映中愈发清晰,那人大步kua来,zhui角的弧度高高扬起。
——“哟,花儿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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