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花看着眼前那条长长的青石板路,笑了笑,心道原来黄泉路就是这样的,也不怎么样嘛。
他缓缓地踏了上去,手ca进ku兜里,悠悠闲闲地走着。
无数孤魂野鬼在周围飘来*去,他们阳寿未尽,既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连yin间都去不得,所有的痛苦和冤屈都无处诉说,只能在这黄泉路上来回游*,哭喊,嘶号。
两旁的彼岸花开得很盛,大团大团地燃烧着,比吞噬他身躯的那片大火还要热烈,却又满含凄凉,仿佛无数双含泪的双眼,盈满冤屈的血。
鬼魂们充了血的眼睛跟随他的步伐转动着,一眨不眨地瞪着他,解语花不由笑了:“看什么?我和你们一样是鬼,难道还想借我去投胎不成?”
那些鬼魂也不知听没听懂,还是瞪着眼望他,解语花也不在意,兀自目不斜视地走着,shen褐色的眼眸里一丝情绪也没有。
他也不能有。
解语花好歹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shen知自己这辈子造的杀孽足够下十八层地狱了,他没机会去投胎,没机会到忘川河,更没机会去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汤。
他忘不了,便得带着这一世所有的酸甜苦辣去受那无间地狱的煎熬,每一日都将经历一万次生,一万次死,百般酷刑万般苦痛,却再没有人能陪着他了。
——再没有人能叼一_geng烟,就算在九死一生之间还满不在乎地牵他的手,zhui角还咧出没心没肺的笑了。
今后历尽的百千劫,无穷无尽的折磨,都得是他一个人受着了。
说起来倒也可笑——
他解雨臣一向是不怕死的,现在突然害怕起来,却又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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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回想起死前的情景,竟觉得那已经过了很久了。
也是,他自嘲地笑笑,再怎么着,不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吗?
刚才在墓里的时候他还和那瞎子争执出去后那毒怎么解决的问题,还想着用自己一死还换取解家安宁,不曾料突然之间,就这么全挂了。
生活从来都是这样,不论你是穷是富,是美是丑,总是当你还在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未来的时候,当你还在为吃了上顿没下顿而努力奔波的时候,当你还在为今后犹犹豫豫愁苦两难的时候,毫不吝惜地拎着个大锤子给你当头一Bang,面无表情地告诉你,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心心念念的东西没了,奋力逃避的东西也没了,两手空空地来,也两手空空地走,倒是一干二净。
佛家不是总讲究无y_u无求吗,这人一死了,步入轮回,便什么都清空了,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识得,可不就是无y_u无求了吗?
然而那还须得要孟婆汤的辅助,没了孟婆汤,又有谁能说忘就忘呢?人又不是石头,没了七情六y_u,谁还能信誓旦旦地道一声我是人呢?
基督教义说人活着是来受苦的,受的苦够多了,把一身的的罪都赎个干净,便可上天堂享福去了。
解语花想,他这辈子受的苦够多了吧,到死了还断着一条胳膊,可他造的孽也多,多得把他的苦都给裹得个严严实实,便衬得自己是个十成十的恶人了。
可谁说他不是呢?
整天在心里谋划布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好像别人都苦了自己就可以开心似的,可他开心没有呢?这个坎儿迈过去了还有下一个,他永远活在无穷无尽地钩心斗角之中,连轴转地恨不得把自己扳成两半用,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不知道是谁给一刀子捅到地狱里去了。
这下倒好吧,也没人捅他,自己把自己给折腾到地狱了,却还是满心不甘,又能怪谁呢?
解语花一路溜溜达达地走着,回忆自己这一生,不由觉得窝囊起来,可再让他选一次,他也绝对还会这么过。
——充满遗憾,却绝不后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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