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久,赵匡胤重新嗅见空气中弥散开去的紫檀香气,一缕苍白的烟雾腾升起来,好像还是一个优雅的笑,“落花时节又逢君。”他刚要探手去触及,忽然天边一只急速而来的箭Sh_e断了所有牵连。
散尽了,香气还在。
赵匡胤举手摘下壁上御剑,剑光隐隐横断一室幽幽紫檀,他眼光比那剑光更冷,“李从嘉,有一日我必要你亲手为我点上这紫檀!”剑气顺势而下,一阵金玉断裂之声竟是把那香炉一分为二。削金断玉,恨不能劈断了这长江天险。
殿外有人听见了响动不住询问,赵匡胤随意地把那御剑掷在地上推开门去,走了没几步忽地想起来方才之事,王夫人还是没能多熬几日。
还是去探探云阶吧。
忽而这一日便入了秋,落花辞枝,金陵桂树飘香。
“蝉噪古槐疏叶下,树衔斜日映孤城。Y_u知潘鬓愁多少,yi_ye新添白数*。”一首诗堪堪吟完,这边便有人引上朝使臣入朝。李煜坦然明黄_yi裳相见,不绝让来人皱了眉,该要说的话却仍是需要传到。
“从善?”听完赵匡胤的旨意,他分明心下波折,面上仍是安然,令人请使臣入驿馆暂居,他仍旧是换上一身白_yi入了广凉寺之中。
小长老日日安坐于禅_F_之中念经,见得他进来微微睁开眼向外望望,“皇上气神不定,必是心有尘埃不静。”
李煜微笑,带些自嘲口吻,“到底一介凡夫俗子终日被琐事缠扰,长老看得分明。”
“佛祖有云,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小长老重又闭上双目,口气低缓,“皇上心中执念不去,累及体肤久病不愈。”
李煜坐于他身侧,手执一杯温热淡茶,“荆棘之中**的确**只是他竟要从善出使,这般指名必不是好事。”
小长老却只是探身取过茶杯,“好茶。”
李煜一笑,“顾渚紫笋,芽叶微紫,neng叶背卷似笋壳,只可惜过了季,不然定当是清香满室绝世佳品。”
小长老略品一口,不过是杯茶也要连带沾染上这人的风雅气,广凉寺中依旧以玄纱垂饰,室nei光线黯淡见得瓷杯之中茶色清淡洇开,荒凉冷寂,突然想起夜色下的碧色背影,如今李煜却再也不肯着天水碧了。
也算种遗憾么?
再细细地饮一口,小长老开口平静,“上朝旨意,皇上接是不接?”
李煜鬓边一丝长发垂下遮住眼目,“遵旨便是了。”看不见小长老面上一丝笑意,原来他也不似想象中如此固执重视人心世情,看来倒也识时务,人总要学会低头不是么。
“无非是想要看我示弱,太清楚**他的Xi_ng子了**”李煜声音极低,喃喃自语间全是些自己心中所想,反正更无旁人说得随意亦不怕被人知晓,“我让从善去,他定不会将他如何,我若不从他反倒要做出更狠绝之事**江南子民生息全在一念之间,名声,人命,我若能用后世骂名换千万人命,那便也是我的功德。”
很轻的_gan叹随意地说出来,那只捻佛珠的手便停下不得继续,小长老看向面前的白_yi人,他该是醉生梦死懦弱成Xi_ng的皇族子弟,该是自以为一壶酒一竿身便能天地茫茫自由来去的痴人,如今安静地坐在这里举茶而笑,本当以为李煜会犹豫会挣扎,这般决定却做得从容。
一语说得人无从反驳。
的确,此时不准李从善入汴京无非是提前给顶上悬刀,而李煜竟然如此清楚皇兄秉Xi_ng,若是庸人一念之仁自当顾虑D_DXi_ng命,他并不是,所以这个人,很清醒。
所以才要犯险shen入这南国,让他不再看得分明。
重回江南,这个决定果然做的没有错。
小长老再饮一杯淡茶,突然开始理解为何那幅画能令望者抛却生死。李煜珍视任何生命,高低贵J_ia_n并未对他有所触动,这才是骨子里的高贵,因为自幼起不识人间疾苦,亦不懂得自己所拥有之物有何珍贵难求,所以心中透彻,毫无自轻亦不轻视任何旁人,只当所有人都该是一样。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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